發生在八月十一日晚上的這一次突襲,把天平軍的所有人都打懵了。
耿京、辛棄疾、李鐵槍等天平軍高層不是沒有挨過金國正規軍的打。
事實上,他們之所以來泰安州就是被金軍打得無法再濟南府立足。
但他們確實沒有想過金國民間還有高手。
確切的來說,金國的確也有英豪,其中心向金國的食利者早就準備跟著完顏亮去到宋國發財了,而被損害利益的也早就憋著壞準備跟金國死磕,就等著一遇波濤隨風起了。
沒見到泰安州那些豪強是如何做的嗎?
耿京率領殘兵敗將一至,立即蜂擁而起,望風而降。
在這一刻之前,如果有人對耿京說,沂州的豪強準備聯合起來,跟天平軍萬類霜天競自由,他肯定會嗤之以鼻。
憑什麼啊?圖什麼啊?
哪怕劉淮已經明言這些豪強已經開始對抗忠義軍,耿京也隻是覺得可能費縣比較難打一些,哪裡會想到在蒙山可能會遇到埋伏呢?
保衛鄉梓與組織野戰,這在難度上是完全兩個概念的事情。
但這群豪強中,偏偏有何伯求這個異類。
偏偏仆散達摩也是個有手腕的。
兩方通力,共同造成了如今金軍勢如破竹的局麵。
辛棄疾此時已經大汗淋漓,就連高聲下令的聲音都有些變形。
但平心而論,他的應對已經很好了,最起碼不像前幾陣一般一觸即潰,也沒有讓任何部下發現了他的慌亂。
對於辛棄疾此等聰慧之人,許多事情,在經曆過一次,挺過去一次之後,接下來在遇到就可以波瀾不驚,從容應對。
但殘酷的是,絕大部分人,都會在第一次經曆時亂了手腳,慌亂之下喪誌喪膽喪命。
這時候辛字軍已經在營寨中列陣,試圖逃離與在營中亂竄的士卒已經被正了軍法,頭顱被高高挑起。
辛棄疾覺得似乎沒有了遺漏,卻又不太自信,連忙向身邊之人問道:“劉大郎……我心已亂,接下來該做什麼?你還有什麼要提醒的嗎?”
兩人此時在營寨前方的望樓上並立,劉淮聞言看了辛棄疾一眼:“說這話的時候小點聲,你是主將,要時時刻刻鎮定,你私下問我自是無妨,但若讓你的部下聽到,他們就會認為你無能為力,就會慌亂,就會輕視於你。”
辛棄疾口乾舌燥,隻能連連點頭。
劉淮繼續指著南方說道:“安子河自北而南,天然分勢,不止天平軍被分為東西兩部,來襲的金賊也會是東西兩軍。”
辛棄疾皺眉:“安子河最寬處隻有幾十步寬,這種河也能阻擋住大軍?”
劉淮搖頭:“足夠遲滯了,莫說夜間,白日想要泅渡過河,也會導致軍隊失控難以組織的局麵,敵人在身前時做這種戰術動作,純粹是找死,所以才有半渡而擊這一說。”
辛棄疾恍然點頭。
見辛棄疾沒有問題了,劉淮繼續說道:“看火光,東西兩岸的金賊數量差不多,但一定是咱們東岸先接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