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關鍵了。
理論上天平軍的最高指揮官耿京直到此時也渺無音訊,應該派兵出去尋找。
但是無論是誰,都不敢派出大股部隊,就怕出現兵馬出營無法約束後直接一哄而散,連帶著營中的軍心也崩潰的局麵。
劉淮臉色抽動了一下,他是真的不願意表現的太過強勢,但他也真的無法眼睜睜的看著天平軍如此大的一支山東抗金勢力在眼前崩潰。
所以此時哪怕是在軍官雲集的大帳中,哪怕僅僅隻是個使者,劉淮還是扶著刀向張安國邁出一步。
張安國感覺如同被山中君盯上一般,渾身劇烈顫抖一下,停住了腳步,回頭死死盯著劉淮,同樣扶著刀戒備起來。
眼見兩人就要火並,一直低頭不語的辛棄疾出手了。
他先是劈手奪過張安國的佩刀,隨後一巴掌扇在對方臉上。
這一記勢重力沉的大逼鬥直接將張安國打翻在地。
“張七,你若真的為節度著想,就應該想著在這裡為節度留住一點本錢!”辛棄疾厲喝出聲,目光同時掃過帳中諸將:“天王軍也是可以說棄就棄的嗎?你棄了天王軍,哪怕找到了節度,你用什麼去擋金賊甲騎?而咱們堅守在這裡,隻要節度到了營寨以北,他就是安全的!”
“誰敢再言撤退,誰就是拋棄節度、拋棄全軍的罪人,就得先過我辛五這一關!”
帳中一時寂靜。
這些將領同時明白,這大青兕已經被激起了血氣,若真的還要逃,那可能真免不了一場火並了。
劉淮適時上前,與辛棄疾並肩而立,並用手指在甲胄上擦下一抹汙血,抹在額頭上:“諸位,我以忠義大軍前軍統製的身份起誓,若今日堅守營寨依然敗亡,則由我先死!若大營未破,諸將卻有先逃者,那我但凡活下來,無論天涯海角,必定追殺此獠!”
天平軍眾將又是一凜,就連已經爬起來的張安國也捂著臉不敢再說話。
逃回來東岸第三陣主將時白駒捂著大腿,有些狼狽的說道:“劉大郎,不是我們想要逃,也不是僅僅是我的白駒軍想逃,而人人皆想逃,就算辛五郎的辛字軍也好不到哪裡去。就算你說服了我們這些將領,難道還能說服這近萬人嗎?”
劉淮深吸一口氣:“我自然是無法說服所有人,但咱們一起,可以說服那些隊將、正將、都頭、夥長、什長,讓他們知曉這些道理,然後再由他們來約束自己的部下。”
諸將俱是無法,終究還是舍不得辛苦編練的軍隊,積攢的家當,所以就各自尋找部下,試圖將他們聚攏起來。
這期間還是出了岔子,其中有一員將領葉師禪的族弟,不知道為何稀裡糊塗的跑到了這裡,雖然在大帳中軍議時一言不發,但出帳後就想以召集部下的理由逃跑,卻被辛棄疾早早看穿,並出手擒住。
原本辛棄疾還想嗬斥幾句,劉淮卻直接手起刀落,將那逃將的頭顱剁了下來。
“這就是逃人的下場!”
劉淮揪著那不知是葉家老幾的頭顱,扭頭對著其餘人獰笑出聲:“逃人被我捉住,則由我來殺;被金賊捉住,則由金賊來殺。既然都是死,為何不與金賊拚了?!”
天平軍眾將麵對著今夜已經不知道僭越幾次的劉淮,此時已經徹底無言,懷著有些畏服與破罐子破摔的心情,他們儘量收攏了許多基層軍官,並將他們聚集在營寨中一個小丘之旁。
主要將領們紛紛登上小丘,並且大張火把,儘量將周圍照得分明。
所有人都將目光聚集在劉淮身上。
是騾子是馬,就看劉大郎這張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