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無論是什麼軍隊,在臨戰之時突然撤退都會發生一定的混亂。
就算以莊戶為主要組成部分的何家軍也不例外。
最起碼收拾傷兵與戰死者的屍首就得需要大量人手,而固定崗位之人去支援彆的事情時,他原本的職責範圍肯定會發生少數錯誤。
就比如何伯求宣布釋放俘虜後,何伯求至親兄弟一般大哥的子侄,此時魏勝派向劉淮信使龐如歸也被稀裡糊塗的放了出來。
也許是因為專門看管龐如歸的莊戶聽岔了,也許是有人專門下令,但對於龐如歸來說無所謂了。
這廝先是混在俘虜之中,大約出了何家軍營寨兩裡之後才發足狂奔,遊過安子河之後,不顧身上沾滿泥土草梗,直接衝向辛字軍大營。
龐如歸也不知道此時他帶來的情報到底還管不管用,甚至不知道劉淮是否已經在昨夜大亂中死去,但他終究是接了軍令,但有一分可能,就應當儘力做到底。
皇天不負有心人,在龐如歸剛剛試圖翻越壕溝,卻被如林軍士卒阻止時,站在一處高地的劉淮就已經認出了他。
“龐十三!你如何來了?!還這麼狼狽?”
劉淮通過壕溝中預留的道路,快步來到龐如歸身前,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拍得滿手都是淤泥。
“你在哪個泥坑了玩了一圈?”
龐如歸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淤泥:“大郎莫說笑了,俺來是有重要軍情。是元帥讓俺傳達的軍情。”
劉淮點頭:“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你隨我來。”
說著,劉淮將龐如歸引入營寨中軍大帳,又找人去喚辛棄疾、李鐵槍二將,在這期間又讓留守中軍的親衛去備一些熱食,隨後又親自打來兩桶水,就在中軍帳前幫龐如歸清洗起來。
這一切讓龐如歸嘖嘖稱奇,使他竟然有一種此時是在忠義大軍而不是在天平軍的錯覺。
彆的不說,劉大郎支使這大帳內的親兵也太理所當然了吧,而那些親兵竟然也沒有怨言,徑直忙碌起來。
“大郎,你莫不是在這短短幾日,就把天平軍吸納成忠義軍了?”
龐如歸隻著筒褲,披頭散發的任由劉淮與管崇彥用水瓢往其身上澆水,抖著渾身腱子肉戲謔出言。
劉淮哼了一聲:“龐十三,你可得慎言慎行,剛剛你這一句話就可能會惹大麻煩,遇見真的認死理的,就得跟你放對做過一場。”
龐如歸當即訕笑。
管崇彥卻直接接口言道:“原因無他,畏服郎君而已。他們糊塗時郎君已經看明白;他們無能時郎君卻能成功;他們猶疑時郎君卻能堅持。如此幾次後,他們自然就全都畏服了。”
劉淮撇嘴:“管七郎你這話真肉麻,誇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就在此時,眾人身後有人朗聲回應:“這不是恭維,而是真話。”
一陣叮了當啷金環互相碰撞的聲音傳來,率先抵達此處的卻是耶律興哥。
他扶著刀大踏步的來到劉淮身前,仿佛是第一次見到劉淮一樣,仔仔細細上上下下打量起來。
說實話,這是很無禮的,但劉淮隻當未覺,片刻之後才詢問:“耶律興哥,你看出什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