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興哥笑了:“俺隻是個胡人,又不會望氣,如何能看出什麼來?至於什麼身姿如鬆,容顏如玉的恭維話,就算你願意聽,俺也說不出口啊。”
說完之後,耶律興哥肅容以對:“劉大郎,金賊的確依你所言退了,咱們該如何去做?”
劉淮奇怪的回頭看了耶律興哥一眼:“天平軍該如何去做,不應該是你們天平軍去決定的嗎?我一個外人,如何好作主?”
耶律興哥也不顧此地就是辛字軍中軍,周圍還有辛棄疾的親兵,直接說道:“俺們契丹人有句老話,智者的一句金玉良言,勝過愚者的千言萬語。
劉大郎,你前幾日說天平軍再這麼下去肯定要出事,然後就果真出事了;昨夜說隻要堅持,金賊肯定先撐不住,金賊就果真倉促撤軍了。說真的,若不是你力挽狂瀾,就憑你這料事如神的能耐,俺早就把你認作金賊探子了。
如今,有你這個明白人俺不請教,反而跟他人論事,豈不成了笑話?跟那群夯貨一起議論,能論出個鳥毛來?”
話聲未落,又是一個粗獷的聲音從後麵傳來:“耶律興哥你這廝,下次俺再打到鳥,就直接塞你一嘴鳥毛。”
來者正是有些氣急敗壞的李鐵槍。
“等等吧,等能到的都到了之後,再論一下去路。”劉淮見兩人又要撕扯起來,心說果真外部壓力一去,內部就要出裂痕,連忙岔開話題:“這也是我們忠義軍的規矩,既可以集思廣益,又可以讓眾將齊心協力。你們不是覺得我能指出對的路嗎?這就是對的路。”
說罷,劉淮再也不言語,隻是催促著龐如歸趕緊吃些熱飯。
片刻後,聚攏在此地的天平軍諸將全都來了。
“龐十三郎,大略說一下你從元帥那裡接到的命令,和一路的所見所聞,所經曆的事情。”
龐如歸抹了抹嘴,站起身來。從魏勝發現何家莊空虛,數千莊戶不知所蹤說起。當時魏勝認為這些金軍很有可能來攻打天平軍,所以他就將龐如歸派過來與已經抵達此處的劉淮作彙合通報,但由於中間失手被俘,耽擱了一天沒有趕上,後來在塵埃落定後才與其他俘虜一起被放了出來,所以現在才趕到。
一番話說完,眾將皆是唉聲歎氣,還有人乾脆跺腳,都覺得龐如歸若是沒有被俘,早來一天,天平軍是不是就能有所戒備。
但即便想放一些馬後炮,他們也不得不承認,就算龐如歸順利抵達,就憑天平軍前幾日的樣子,一天的時間,也很難組織起防備來。
但與其餘夯貨不同,心思十分細膩的辛棄疾、李鐵槍、耶律興哥三人卻是互相對視一眼,看出了對方眼中的若有所思。
概括來說就是,以劉淮劉大郎在忠義軍中的身份,在剛過蒙山山口時遇見天平軍尚且吃了一驚。
而幾天後出發的龐如歸卻能準確的走費縣過蒙山來尋找天平軍。
這就說明,魏勝在劉淮離開之後不長的時間內,就知曉了天平軍的動向。
他是如何知曉的?
不可能是劉淮通知的,因為劉淮是猝不及防與辛棄疾相遇,他所帶著的兩人都在辛棄疾眼皮子底下,不可能遠去百裡向魏勝通風報信。
結合魏勝竟然能確定臨沂空虛,唯一的可能就是,沂州金軍先探知了天平軍的行軍路線,然後再由忠義軍埋伏在沂州金軍中的探子將一切告知魏勝,所以魏勝才能遠在百裡外卻對此地之事了如指掌。
然後,這三人又有了個疑問,魏勝既然能教出劉淮這種人物,本事自然不會差,這等豪傑在麵對已經確定十分空虛的臨沂時,會不會有些動作呢?
而今日金賊倉促撤軍,是不是與魏勝在臨沂的勝利有關?
如果忠義軍已經大勝,那麼沂州金軍一定會失措,天平軍是不是可以趁這個機會,狠狠報一下昨夜的一箭之仇?
最起碼辛棄疾怦然心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