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三日上午時,沂州金軍與天平軍幾乎是同時開始拔營行軍。
而正如劉淮所言,無論是仆散達摩這個知州還是夾穀壽與術虎阿裡這兩員老將,都難以控製軍隊了。
小規模的相互串聯已經開始,對於馬力尚存的少部分女真騎兵來說,這種行軍速度實在是太慢了,他們不少人集體向軍官請願想要先走一步,趕回莊子。
雖然都是心急如焚,但許多軍官還是保存了些許理智,直到這些體力尚存的騎兵才是戰鬥力得以保證的關鍵,所以紛紛嗬斥了回去。
可人心一旦長草,又如何能輕易摁下去?
還不到中午的時候,就出現了一二十騎組成的小團夥脫離隊列,縱馬狂奔的場景,由軍官攔下之後再交於上級處置。
雖然有戰馬驚了作為借口,但仆散達摩哪裡是什麼眼睛裡可以揉沙子的人?直接將逮住的十一人全部處斬,並將他們的腦袋掛起來示眾。
應該說效果很明顯,這些人頭很快就引起了更大規模的恐慌與逃亡,各級軍官不得不再次全力彈壓。
安子河畔隻有由北而南西水東山的一條路,北麵也有天平軍的追兵,所以沂州金軍並不是四麵逃竄,而是直直向南,還算是能有所控製。
但騎兵馬速的提升,還是引發了馬兒的賽跑,體力尚存的戰馬還好一些,隻不過更加疲憊而已,但那些原本就疲憊的戰馬可就倒了血黴。
到了下午之時,天平軍追兵開始在看到倒斃在路邊的馬屍,還有失去戰馬的女真騎兵。
馬屍被收了起來,準備割皮吃肉,而隻能靠兩條腿奔跑的女真騎兵被契丹斥候輕易的了結在了安子河畔。
到了傍晚時分,按人頭記功時,辛棄疾等一眾軍官才發現,契丹輕騎在今日開了好大的利市,足足帶回來一百一十七顆人頭。
當然,也不是所有的事都一帆風順,和和氣氣。
辛棄疾親自記功時,竟然在這堆人頭中發現了女子的首級,不由得勃然大怒。
這又不知道是哪個契丹輕騎看到彆人都有功勞拿,而他自己卻兩手空空,恰巧看見躲進山中的村民後起了歪心思,殺了這女子後,用這女子的人頭來頂替功勞。
很快,這契丹輕騎就被當眾揪了出來,似乎還是耶律興哥的親戚,被押過來之後就不停的向耶律興哥求饒。
而耶律興哥在一眾人冷眼旁觀中,似乎也要上前求情,但突然瞥見劉淮那夾雜著恨鐵不成鋼,豎子不足與謀的眼神時,竟然鬼使神差著拔刀向前,一刀就將那契丹輕騎梟首。
“你們這些混賬,把俺的軍令視作無物也就罷了,還敢將這廝帶到俺麵前來求情。”耶律興哥舉起帶著血的刀,指著依舊押著無頭屍首的兩名契丹漢子。
“你們是蔑視俺嗎?”
兩名契丹人連忙下跪,口稱不敢。
劉淮嘖了一聲,再次感覺到耶律興哥這廝內心遠比外表細膩的多。
他如果以濫殺無辜的罪名殺了這犯事的契丹人,他麾下的契丹輕騎肯定私下議論耶律興哥把漢人的命看得比契丹人的命還重,雖然不會立即離心離德,卻肯定會損害他的權威。
但耶律興哥以不遵命令而殺此人,那所有契丹人都會覺得此人死有餘辜。
須知耶律興哥不隻是軍頭,他更是部族族長!
這也隻能說誰都不是啥省油的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