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製郎君,那老夫人不似凡人。”
陳文本讓典論在帥帳外稍等,而他則是先進營帳,找到劉淮後將典論與他老娘的說話大略敘述了一遍,方才有了個結論。
劉淮沉默片刻,搖頭說道:“不管這些,此時他們都是漢人了。”
想想也是,但凡那老嫗有點權勢,也不能讓獨子去掏大糞的啊!而她沒了權勢,哪怕是完顏阿骨打的親閨女,也就是個垂垂老者而已,以劉淮現在的身份,難道還會與這等年紀的老婦人過不去嗎?
“阿論!”
劉淮放下了手中文書,走出中軍大帳,對典論招了招手:“隨我來。”
說罷,劉淮引著典論,來到了帥帳之後的一個帳篷。
“阿論,你看看這人你認識嗎?”
帳中的正是依舊昏迷不醒的斜卯張古。
典論一眼就將其認了出來:“俺與他從小一起長大,俺自然認識他……這……這是怎麼了?是衝撞官人了嗎?”
劉淮擺手,示意與自己無關:“前日時候,他渾身是傷的來到我軍營寨之前,說了一句話後就昏了過去,隨軍郎中給他醫治,隻不過他的新舊傷太多,到現在還沒有醒來。”
典論上前不由得觸碰了一下斜卯張古肩上的傷口:“他說什麼……官人,是俺冒昧了。”
問到一半,典論就反應了過來,連忙住嘴。
劉淮沒有在意:“這斜卯張古究竟是何人?平日德行如何?你們既然熟識,就給我講一講。”
典論點頭,緩緩道來。
故事很俗套,斜卯張古的父親喚作斜卯三,是阿典部的獵戶,他從沒有上過戰場,沒有參與金國立國時那一係列驚天動地的大戰,隻不過在集市上買來個漢人女奴,娶作了老婆。
斜卯張古的名字就是他娘起的,似乎是因為他娘姓張,他娘被搶來之前的漢人夫君姓古,所以名字叫張古。
不過無人在意了。
斜卯三雖然對待妻子還可以,但關外苦寒,阿典部又不是什麼大部,所以在斜卯張古小的時候,他娘就一命嗚呼了,又過了幾年,斜卯三進了老林子就沒出來,屍骨無存。
斜卯張古隻能獨立生活,但這廝天賦太好了,過了幾年的漁獵日子後,就能弓馬嫻熟,到了奔馬射鳥的程度。
然後就是阿典部內遷,這廝的本事全都沒用了,他又不會種地,隻能憑著一身武力到朱家去當騎奴。
騎奴有一個‘奴’字,自然不是什麼好營生,某次斜卯張古不知道乾了什麼,得罪了朱家的大公子,隔三差五就被鞭打一頓,偏偏因為開山趙大起義,原本歸屬的阿典部幾乎被清掃一空,斜卯張古根本不敢冒著得罪死朱家的風險,把災禍引到阿典部來,隻能忍著。
聽到這裡,劉淮就大約把所有事情串起來了。
這必然是斜卯張古知曉了朱天壽的一些謀劃,並通過他知道了忠義軍的一些政策,隨後想來投軍。
至於他這身新傷,是因為走之前又被打了一頓,還是因為逃走時被追殺而受的傷,這就不為人知了。
劉淮在心中盤算一遍,隨後對典論說道:“我這裡有幾份前途,不知道你選哪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