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論拱手行禮:“任憑官人調遣。”
劉淮皺眉:“軍中叫我統製,或者統製郎君。”
也沒有待典論改口,劉淮繼續說道:“其一,是走民間路子,忠義軍會把你立成女真人棄暗投明的典型,同樣給你授田,之後過太平日子即可,隨著女真人越來越多,你也會被授予親民官的職位,來協助管理他們。
這條路最輕鬆,可以說你隻要好好生活,就算是給忠義軍北伐立功了。”
“其二,雖然你騎得是騾子,但我還是能看出來,你騎術不錯,你可以當我親衛甲騎,走軍中立功授勳的路子,之後北伐途中,肯定會有女真、契丹、奚人加入我忠義大軍,到時候你就能統領一部,為將軍。
這條路風險高,回報大。隻要渡過頭幾場艱難大戰,有了金軍投降,你就立即會被大用。”
“其三,我現在需要一些人潛入沂水縣,去替我探查情報,你雖然不是山東生人,卻也在沂水縣廝混過許多年,也是很好的人選。
這條路風險極大,因為你孤懸敵後,一旦被發現隻能死路一條,至於回報……甚至我也無法保證回報如何。”
典論沉默片刻,咬牙說道:“統製郎君,俺選第三條。”
劉淮好奇打量麵前這麼年輕人:“為什麼?”
典論有些緊張:“俺還欠沂水縣許多人的人情,俺不能負了他們,這也是俺能最快回到沂水縣去救他們的辦法了。隻是俺的老娘……”
劉淮點頭:“你勿要憂慮令堂,除非你要走第一條路,去奉養母親。剩餘兩條路,忠義軍都會派遣專人去照顧令堂。”
如同典論老娘的情況不常見,因為軍中有獨子不征的慣例,就是怕獨子上陣亡了之後,一家子直接完蛋的情況。
但山東兩路情況複雜,有無數已經紅了眼要與金賊拚命的百姓,有些人不讓他們參軍,他們也會找彆的法子拚命。
所以,在陸遊的主持下,在海州與沂州已經有了類似光榮院的雛形,當然不可能把所有孤寡都接過來,隻是將那些兒子參軍或者戰死的家屬聚攏起來,集中妥善照顧而已。
典論既然選擇了去做比參軍危險百倍的內應,他的母親自然會受到更高更好的保護,這不僅僅是榮養,更有一些人質的意味在其中。
當然,劉淮此時自然不能對典論說這個。
“你要打探一切能打探到的東西,什麼金賊來了多少兵馬,吃得什麼,喝得什麼,有沒有抱怨,又搶了誰的東西都可以。而且你有便宜之權,隻要能給金賊添麻煩,什麼都可以乾,但切記,萬事以自身安全為主……”
劉淮說了大概的方針,最後囑咐道:“如果你有打探到消息,就在你家那個山溝前的大槐樹上畫個十字,並將消息寫成信件,放在你家屋裡西南角的磚下。到時候,自會有人去取信,你和取信之人不會見麵。”
說到這裡,劉淮頓了頓,方才艱難說道:“如果你失手被抓,能糊弄就糊弄,糊弄不過去就把聯係方式招出來,切記,到時候你要跟他們說,聯係方式是在大槐樹上畫叉。”
到時候,如果金賊想要放長線釣大魚,用這條渠道發假情報,那麼忠義軍就能提前察覺,將計就計。
囑咐罷,劉淮複又對了臉色蒼白的典論正色說道:“阿典部剩下的人,都會在南邊沂水沭河膏腴之地分田,如果把金賊放進這片平原,對於我們忠義軍來說,隻是有些麻煩,可對分了地的百姓來說,就是滅頂之災,你曉得嗎?”
典論沒有想過作內應有這麼多門道,但聽到此言,卻立即覺得劉統製說得乃是金玉良言。
阿典部過了這麼多年苦日子,現在終於能翻身了,典論就算拚了命,也不會讓金軍毀了來年的好日子,也絕不會讓金軍害了自家母親的性命。
典論在劉淮麵前重重叩首:“喏!”
乾他娘的幽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