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天壽被說的有些張口結舌,飲了一口茶湯緩緩心神後說道:“劉太尉當真小心。”
“這是自然,兵凶戰危,稍不留神就是全軍覆沒,不得不小心。”
“那劉太尉有何章程?”
管崇彥擺手說道:“先不說這個,統製郎君專門讓俺首先來問問朱三爺,那日朱三爺帶過去的心腹中,為何有人想要放箭行刺於他?”
朱天壽又是愣了一下,卻是猛然醒悟。
這件事絕對不能算是個小事,因為在朱天壽看來,劉淮會因此懷疑那個刺客是被忠於金國之人收買,而故意破壞兩人會麵。
那麼就說明兩人交通的消息已經被泄露,劉淮會因此警惕起來,擔心被暗算而不會來攻沂水縣。
心中暗自罵了一句之後,朱天壽知道此時不能再猶豫或者沉默,否則說不得麵前的管崇彥就會認為自己在編造謊言。
“唉……射弩的人喚作胡二,是俺的心腹。”朱天壽長歎一口氣:“也是家門不幸,難以啟齒。”
說著,朱天壽對門外吩咐:“將彭五帶上來。”
少頃,一名雙手反剪捆綁的男子被推了上來,這人渾身濕淋淋的,似乎是才從水缸裡被撈出來一般。
這人抬起頭來,滿臉橫肉的臉上已是蒼白一片,滿是畏懼。
以管崇彥的見識,不難看出這人一定遭遇了水刑,但時間不是太長,因為長時間泡在水裡,就不止是臉上發白了,站都不一定能站起來。
他見了朱天壽連忙叩首:“三爺,俺錯了三爺,饒俺一條命吧。”
“閉嘴!”朱天壽冷冷出言。
那漢子當即保持著腦袋拄地的姿勢,一動都不敢動了。
“讓管七郎見笑了。”朱天壽複又笑著說道:“俺這人,說的好聽一點叫湖海豪氣,說的難聽一點就是好麵子,所以來往豪傑在俺這裡都會受到款待。”
“前幾日,家住益都府臨朐的林正奇林二爺宦遊回鄉,路過俺這裡,俺自然要好好招待,就殺了豬牛,蒸了饅頭,烙了大餅。
我們二人自然是吃不了許多,所以就流水而上,流水而下。
胡二偷偷藏了兩塊撤下的肥肉,給了他家婆姨養身子,這麼一點小事卻被長舌頭的告到了俺這裡,俺就讓彭五這廝去問問咋回事。”
說到這裡,朱天壽也有氣急敗壞之態:“誰知曉彭五這廝拿著雞毛當令箭,偷偷去找了胡二的婆姨,用俺的命令為借口,逼奸胡二家的。
胡二家的倒是有點貞潔,直接投井死了。胡二找彭五算賬的時候,這廝竟然絕口不言如何逼奸胡二家的,卻把所有因果都退到俺身上,隻說是奉俺的命令,這不是胡扯嗎?
胡二這廝腦子也是缺根筋,也不來問問,就直接想殺俺。偏偏又是時間緊迫,他找到的機會正好是劉統製與俺會麵的時候,就生了如此大的誤會。”
說到最後,朱天壽的憤懣之態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卻是滿臉無奈:“俺知道這種時候,隻有一個人證,不可能取信於劉統製,卻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管崇彥看了看那喚作彭五的受刑之人,又看了看眼前的朱天壽,心中莫名覺得有些怪異。
然而還來不及去找這怪異的感覺來自何方,管崇彥就依照劉淮的囑咐,點了點頭:“如此這般,事情就明了了。其實我家大郎也是要一個說法而已,因為若真的是因為那胡二被金人買通而刺殺於他。在金國正軍過兩日就來的情況下,朱三爺肯定不會像現在這般穩坐,說不得已經準備收拾細軟逃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