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南方的完顏牟貴已經懵了。
他原本還想擊破那舉著龐字大旗的長槍輕卒,卻沒有想到,這群人的進攻欲望比他還強烈,三百長槍以五十人為一個小方陣,追著騎兵打。
這些來自忠義軍中軍的精銳訓練有素,同時極有膽量,讓人感覺他們似乎根本不知道‘害怕’兩個字怎麼寫。
金軍甲騎也是精銳,他們見到長槍輕卒主動進攻後,第一反應是嚇一跳,第二個反應就是我不信他們這麼猛,我得試試。
然後,金軍有二十多騎在試圖繞到側麵的過程中,被兩隊小跑而來的輕卒堵了個正著。
在近百杆長槍的同時捅戳之下,二十多甲騎一個都沒逃出來,直接被絞殺在了陣中。
而當完顏牟貴試圖使出騎兵拿手好戲回環騎射時,卻發現這個依山傍水的地形太坑了,尤其被夾在車陣與槍陣之間,金軍機動空間實在是過於狹小了。
似乎除了撤退或者正麵鑿穿槍陣,剩下的選擇就是跳沂水與爬大山了。
更讓完顏牟貴惶恐的是,他已經連續派出了兩名軍使,將這邊的情況告知頂頭上司徒單章,但彆說援軍與軍令了,就連那兩名軍使也如同泥牛入海,一去不複返了。
容不得完顏牟貴不多想。
忠義軍能在南邊埋伏一支步卒,難道不會在北邊武興軍後路上再安排一支嗎?
如若那樣,不就是老鼠進風箱,兩頭堵了嗎?
“將軍,咱們該如何?”
麵對蒲裡衍的焦急詢問,完顏牟貴沉默片刻說到:“你有何想法?”
那蒲裡衍抹了額頭一把汗,將汗水與塵土混在一起,成功的把臉塗成了大花貓:“將軍,撤退也罷,進攻也好,都可以,但請現在還有餘地時,速下決斷!”
完顏牟貴強自平複心情:“忠義賊早有準備,咱們這次算是崴了腳了,徒單太尉的謀劃也十有八九要落空,不會有潰軍可供咱們追殺了!撤!與徒單太尉會合!”
金軍騎兵且戰且走,雖然沒有一窩蜂的撤退,但攻勢減弱卻迅速讓龐如歸所部有所察覺。
“龐頭,金賊要撤了!他們是要與大隊會合,去打統製郎君!”
有都頭大聲說道。
還沒待著都頭詢問,龐如歸就冷笑出聲:“當俺是劈開大腿的妓子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跟上去,金賊想撤,俺偏不讓他如意!”
“整齊隊列!”
“跟著旗幟向北!”
“向北!”
“端吃端……端吃端……”
三百中軍精銳蜂擁向前,竟然給人一種以長槍輕卒追著甲騎跑的錯覺。
而在最北側的小坡上,朱天壽終於找回了自己的神誌。
他借著夕陽的餘暉,環視戰場。
他眼睜睜的看著車陣南側爆發的甲騎大戰,雙方皆是死戰不退,戰場如同一台巨型絞肉機一般將雄壯的騎士變成了一灘灘肉泥。血液、盔甲、罩袍、兵刃夾雜在了一起,又攪碎之後,塗抹在了地上,與黃土地混合成詭異的紫黑色。
他複又眼睜睜的看著百人忠義軍輕卒從車陣中不要命的衝出參戰,不顧被來往奔馳的戰馬踐踏,拚命將失去速度的金軍甲騎從馬上拽下來,撲倒在地,用匕首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