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遊饒有興致的看著這一幕。
片刻之後,還是耶律興哥嘿然出聲:“還能如何?俺們仨是被攆出來了唄!”
李鐵槍將茶盞在案幾上重重一頓:“耶律二郎,你這話也是能在耿大頭領背後說的嗎?”
耶律興哥嗤笑一聲:“劉大郎是何等人物,你們遮遮掩掩就能瞞得住他了嗎?要俺說,還不如明明白白,光明正大的互相交底,最起碼還能讓劉大郎高看咱們一眼。”
李鐵槍複又默然不語。
片刻之後,還是辛棄疾說道:“大郎,現在已經沒有什麼辛字軍和如林軍了,而我們三人來的原因很簡單,就是為了配合耿大頭領整軍。”
說到這裡,無論是劉淮還是陸遊都恍然,劉淮乾脆直接說道:“所以,你們這三個威望最盛,名氣最大,功勞最高的頭領要出來,才能方便他拆山頭,整頓兵馬?”
說罷,不待其他人回應,劉淮複又嘎巴著嘴巴說道:“這耿大頭領當真奸猾,若其他人遭了此事,不說投奔忠義軍,就算直接跑了也說不定。偏偏你們三人,辛五郎有誌節,大鐵槍有義氣,耶律二郎有部族,倒也不怕被我扣住,真是好算計。”
耶律興哥皺眉說道:“大郎這話俺就不愛聽了,憑什麼他倆又是誌節又是義氣,到俺這裡就成了部族?就不能也誇俺兩句?”
劉淮笑著說道:“那耶律二郎有責任心,為了部族殫精竭慮,如此可好?”
耶律興哥挑了挑眉毛,雖然沒在說話,但到底還是有些高興的。
劉淮複又好奇問道:“五郎,在這個當口,耿大頭領如何整軍?難道是將大軍拆散重組?那還有戰力嗎?”
辛棄疾搖頭,然後給劉淮細細解釋起來。
天平軍這次整軍,主要針對的是各個山頭的頭領,像辛棄疾這般散儘家財拉扯起來的軍隊,根本就是隻知道辛棄疾,而不知道耿京。
而耿京要跟各個千人統領,百人將建立關聯,將調兵的權力歸到他一人身上。通過存優汰劣,讓那些老弱病殘卸甲歸田,編練強者為正經兵馬的方式,編練出一兩萬軍隊的同時,加強中央集權,避免再次出現聽調不聽宣的情況。
平心而論,這種相對溫和的整軍這對於所有人都是好事,對於各個將領來說,不用殺個人頭滾滾血流成河,自然讓所有人鬆了一口氣。
對於底層來說更是如此,因為絕大多數百姓跟著天平軍不是為了戰場上博功名,而是想過安生日子的。
但對於中層領兵頭領們來說,原來我有三千兵馬,現在你一整編,讓兩千人解甲歸田,現在我就剩下一千了,而且各個百人將還對你耿大頭領感恩戴德,這怎麼得了?
壓力層層傳導,到最後一定會積壓到大將身上。
所以,最大的三個山頭此時脫離旋渦,可以將爭執甚至內戰消弭於無形。
而且,耿京的理由也很光明正大。
要抗金!要殺金賊!要支援友軍!
如果連這種事都要躲,那麼天平軍興兵舉義還為了哪般?
當然,所有的事情都是有人得就有人失,耿京得了最大的好處,得了一言九鼎的權力,那自然就是麵前這三人有所失了。
耶律興哥還好一些,他依舊作為‘外樣’而存在,他的部族雖然也會如漢人那般被安置,卻不會打散編戶,到底是有些獨立地位。
辛棄疾與李鐵槍乾脆軍號都沒有保住,因為這兩個軍號的獨立性太大了。
不過耿京也將自家有些犯忌諱的天王軍改成了背嵬軍,不光是為了給南邊趙官家的麵子,更是給足了辛、李二人的顏麵,總算沒有寒了死忠的心。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辛字軍新的軍號為踏白軍,如林軍新的軍號為選鋒軍。
這也不知道是哪個鬼才按照嶽家軍的軍號取得。
劉淮心中暗暗吐槽,隨即就看向麵前三人:“咱們都是熟人,所以我也就不廢話了。你們為客軍,軍需輜重自然由我軍來供給,稍候還請陸先生與天平軍輜重官做些知會。”
陸遊點頭,這原本就是應有之義。
劉淮複又說道:“繳獲分配與斬首記功,如果天平軍獨立作戰,就依照你們的來,我不乾涉。如果與忠義軍合力作戰,則繳獲盔甲戰馬軍資按人數比例分配,金銀財帛除去賞賜,五分入公賬,五分全軍均分,軍官取倍,民夫取半,如何?”
三人左右對視一眼,辛棄疾點頭說道:“大郎誌若霜雪,我們自然是相信的。”
劉淮再次說道:“那此戰我父未至之時,以我為主,我父抵達,我父為主,你們可有異議?”
三人知曉這是要他們表態了,連忙拱手應命:“謹從劉統製軍令。”
“好!”劉淮說著指了指身後的輿圖:“原本你們遠道而來,應該歇息一日,但軍情如火,現在東平軍開趙在莒縣被兩千金賊正軍包圍,危在旦夕。你們需要最遲在明日,就得為莒縣解圍,能做到嗎?”
“喏!”辛棄疾拱手應諾:“劉統製,若一千金賊來,我為統製吞之;若兩千金賊來,我為統製勝之;若五千金賊來,我為統製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