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軍官也依舊在試圖組織反擊,然而在三麵圍攻環伺,自家兵馬散亂的情況下,隻能一步步被逼到灘塗深處。
沂水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有整修清淤了,靠近官道附近還好一些,越是靠近河中,越是淤泥堆積,難以行進。
金軍隻能舍棄了陷進淤泥的戰馬,脫下行動不便的鎧甲,扔掉礙事的長兵,幾乎是赤手空拳的狼狽逃竄。
溫敦渾玉勒馬在了一處硬實地麵上,環顧四周,慘笑了一聲:“你們各自逃散吧,如果有熟識水性的,就從河中逃生,如果有自持勇武的,就從正麵衝殺出去,莫要再管我了。”
親衛們麵麵相覷,還要再勸,卻見追軍停止了腳步,駐足在這片爛泥灘之外。
忠義軍與天平軍甲騎下馬列陣,而趕來的忠義軍步卒中,有數十人越眾而出,大聲喊道:“棄兵不殺!降者免死!不降者殺!”
“不降者殺!”
“不降者殺!”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義軍中仇恨深重的緣故,所有人幾乎同時忽略了前兩句,而著重喊出最後一句來。
金軍被堵在灘塗上,儘皆悚然,不少人開始回頭看向自家將主,想要得到指示。
然而溫敦渾玉還沒有有所反應,忠義軍卻先按捺不住。
“一群小婢養的,還敢給老子在這裡拿腔作勢,神臂弩手過來,不,弓弩手全過來,給俺射死這群王八蛋!”
張醜臉色猙獰,大聲呼喚。
很快,就有二百餘弓弩手彙聚起來,並且端起了神臂弩,開始衝著金軍攢射起來。
脫下盔甲的金軍也是肉體凡身,他們擁擠在一起,在強弓硬弩的射擊下,猶如狂風中的麥田一般,齊刷刷的倒了下去。
“日他姥姥,這沂州子想要獨吞功勞!”張小乙為了在灘塗上作戰,已經下令一百多親衛甲騎卸掉裙甲與披膊,隻著兩襠甲。然而見到有人已經開始動手,這廝也按捺不住,直接扯掉了上半身衣服,露出布滿鮮花刺青的上半身。
張小乙抖著雪白的腱子肉,舉起麻紮長刀大聲吼道:“把這些狗奴斬儘殺絕!”
說罷,這廝直接向前衝殺而去。
仿佛是某種信號一般,圍攏上來的義軍蜂擁向前,仿佛剛剛的勸降隻是過了個形式一般。
金軍膽氣已喪,又遭遇勇將帶頭的四麵圍攻,一時間更是軍心大亂,不少軍士根本顧不得自己會不會水,直接就跳進了身側大河中。
反身而戰者,寥寥無幾。
武興軍如同之前許多被他們擊潰的農民軍一樣,慌不擇路,潰不成軍。
溫敦渾玉仰天長歎,抽出解腕尖刀,剛想要抹脖子,卻又對身側親衛說了一句:“你們趕緊逃吧,如果能回到武興軍,就告訴都統,我溫敦渾玉對不住他。”
就這麼說話的工夫,一把沾滿血肉的麻紮刀就橫著飛了過來,擊在溫敦渾玉胸腹上,將其打落下馬。
溫敦渾玉的親衛卻沒有第一時間援護,而是四散殺去,卻複又被蜂擁而來的義軍斬殺當場。
溫敦渾玉跌落下馬時頭先落地,脖子似乎摔斷了,躺在地上動不了,也說不出話來,眼睛餘光見到一個光著膀子的壯漢走了過來。
“想自儘?!你他娘的現在想體麵了?耶耶還能便宜了你?”
“小乙哥,這廝有出氣,沒進氣了!”有軍士大喊。
張小乙大聲罵了句晦氣。
“不能便宜這廝!扒光他!長矛都來,戮其屍!彆他娘的把他臉弄花了!”
“尊令!”
“好!”
在軍士們的歡呼聲中,武興軍第二猛安、第七猛安兩千人被忠義軍與天平軍合力,圍殺在了沂水之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