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啊!”
沒有時間供張小乙多想了。
武興軍當先的百餘甲騎已經挾著長矛,從正麵衝殺而來。
“啊!!!”
亂七八糟的口號喝罵此時都消失了,無論忠義軍還是武興軍,此時都用最簡單的嘶吼來宣泄著恐懼與憤怒。
最先陣亡的是作為刀尖的三名武興軍甲騎,長矛深深刺入戰馬胸口,並且從背脊刺出,插入騎士腹部,隨後抵在地上的長矛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勢能,紛紛從中折斷。
在戰馬的嘶鳴聲與戰士們的慘叫聲中,金軍連人帶馬砸進了右軍槍陣。
戰馬與騎士與甲士步卒卷在了一起,如同一輛血肉組成的推土機一般翻滾向前。
三名金軍騎士當場陣亡,僅僅造成了右軍五人陣亡,這個交換比足以讓任何將領痛徹心扉,也足以讓完顏亮砍了蒙恬鎮國的人頭。
但隨即就有越來越多的金軍甲騎蹈陣而入,當領頭的一百甲騎全部撞進來的時候,自身傷亡大約五十騎上下,造成了右軍近百傷亡。
右軍陣型搖搖欲墜。
而隨即複又是近二百騎奮不顧死的衝殺而來,終於用性命將步卒槍陣從中撕開。
張字大旗在洶湧而來的騎兵之中晃了兩下,頹然倒地。
下一刻,槍陣潰散,右軍前出的八百甲士猶如剛剛武興軍第六猛安一般,丟盔卸甲,狼狽而逃。
正在前來支援的諸將一時間愕然失聲。
無論是正在率軍猛衝的張白魚,還是目眥欲裂的李秀,又或者是正在艱難跑上一座小丘,以作整軍的王世隆、石七朗全都目露驚駭。
騎士難得,戰馬珍貴,用騎兵正麵衝擊步卒大陣是不劃算的,哪怕能一換二,一換三也足以讓騎兵指揮官肉痛。
但戰場從來都是這樣,沒有能不能,隻有應不應該。
到了必要時刻,後軍將前軍推倒在泥沼裡,踏著對方快速行軍,也不是沒有過先例。
當騎兵懷著決死的信心,以同歸於儘的姿態撞向步卒大陣時,最大的殺敵利器就從馬蹄與長矛變成了戰馬急速奔跑所積蓄的勢能。
即便是再精銳的步卒,也是有承受傷亡的極限的,在武興軍甲騎付出了百餘傷亡後,終於砸開了右軍堅硬的外殼,品嘗到了其中美味的果肉。
而那麵武興大旗卻隻是稍稍減緩,隨即就再次提速,驅逐著右軍潰卒,向著正在向前移動的後陣砸了過去。
有百人都頭反應快,大聲呼喊止步列陣,可大約有一半都頭見識緩慢,或者覺得沒有軍令,不能停止,依舊在前進。
這些立足不穩的步卒是第二波遭遇打擊的對象。
分散出來,以蒲裡衍(五十人隊)為單位發動進攻的甲騎隻是略略騷擾,就繼續一往無前向著步卒開始了衝鋒。
不到片刻之後,右軍的一千生力軍有三個百人方陣被突破,武興軍甲騎透陣而出。
忠義大軍右翼全線震動。
蒙恬鎮國此時已經穿過了武興軍與忠義軍交戰的鋒線,策馬立在一座小丘之上,環顧左右,放聲大笑:“都說這股賊人不一般,還不是被俺一擊而潰!今日就將這些忠義賊全都攆進沂水作王八!以慰我軍死難將士在天之靈!”
周圍親衛紛紛鼓噪歡呼。
雖然這場仗武興軍打得異常艱難慘烈,但無論多麼難看,蒙恬鎮國終於抓住了稍縱即逝的機會,從忠義大軍的陣型中打開了缺口。
然而話聲還沒有落,蒙恬鎮國眼角餘光處就猛然發現,西邊一麵白魚符旗透過滾滾煙塵,引著數百甲騎急速殺來。
這支明顯屬於忠義軍的甲騎並沒有多餘的動作,而是直接狠狠砸向武興軍甲騎後腰。
而另一側,東邊也有近兩百打著李字大旗的甲騎顯露,而這些甲騎甚至沒有在意周圍少數金軍甲騎是騷擾,隻是忍受著零碎傷亡,直指蒙恬鎮國的武興大旗。
“真的是好狗膽!”
蒙恬鎮國大怒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