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攻的時候自然爽快,但撤退的時候卻不是那麼簡單的。
軍隊編製已經全亂了,陷入了大混戰,這時候彆說軍使找不到軍官,就連鑼鼓都不太管用,真正管用的,也隻有各級軍官的旗幟。
一麵旗幟所表達的信息有限,往往也隻有引導行進方向的作用。如同各級兵馬輪番阻擊,互相掩護撤退的命令,單單一麵上書武興二字的旗幟,卻表達不了這麼多的信息。
無法組織互相掩護,軍隊接到撤退命令後,往往就會產生爭先恐後的後撤,生怕落到後麵,成為替死鬼的局麵。
到時候就算沒有追兵,撤退都會演化成大潰退,事實上,怎麼可能沒有追兵。
所謂春江水暖鴨先知,最先感到金軍可能已經要撤的,正是陷陣的張白魚。
這廝的體力著實驚人,已經盤舞著沉重長槊廝殺了近三刻鐘,戰馬都換了三匹,其人依舊精神抖擻,衝陣不停。
自從打跑把阿禿兒之後,再也沒人能阻攔張白魚。但他將金軍陣型攪亂的同時,自家甲騎也紛紛掉隊,陷入了混戰。
到最後,張白魚身後也就跟著大約十幾騎,金軍中,複又有軍官模樣的人糾集了幾十騎,想要撿個便宜。
正當壓力漸漸增大之時,下一刻,張白魚突然感到一陣輕鬆,抬眼望去,來圍攻的金軍已經有人急速退走,而順著有些金軍驚疑不定的眼光望去,他卻見到那武興大旗竟然向北移動。
張白魚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卻也不耽擱他立即大笑出聲,鼓噪起來:“哈哈哈!金賊敗了!金賊敗了!”
他身側的親衛也同時歡呼:“金賊敗了!金賊敗了!”
聲音越來越大,而正在奮勇廝殺的金軍不由得回頭,見到武興大旗向後撤的一幕,紛紛喪氣。
很快,就有金軍甲騎開始撤出戰鬥。
知機的金軍還知道集中力量反擊一波再撤退,而更多金軍甲騎則是不管不顧,直接扭頭便走。
這複又坐實了金軍已經大敗的事實。
率領忠義軍甲騎的張白魚卻是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放過他們的。
帶領右軍餘部,親身上前廝殺的張小乙也不可能放過他們的。
已經衝殺許久的李秀更是不可能放過他們的。
“追殺!”
“追殺!”
“殺金賊!”
“金賊敗了!”
武興軍甲騎從撤退逐漸演變成了潰敗,而忠義軍則是全軍振奮,銜尾追殺。
大勢裹挾,人不由己。
正是,名師大將,不得立足,精兵悍卒,難以自持。
在如此大勢之中,敗軍中再勇敢者也不敢返身廝殺,追兵中再怯懦者也敢孤軍直入,層層帶動之下,忠義軍士氣大振,武興軍潰不成軍。
然而武興軍的麻煩還不止來自身後的追兵,更有擋在退路上的兵馬。
“現在咱們是不是應該動了?”陸遊激動得聲音有些顫抖,抓住王世隆的胳膊,使勁搖晃起來。
王世隆強自抑製著激動的心情說道:“確實應該動了,卻不能正麵抵擋。”
說罷,還沒有等陸遊詢問,王五郎複又大聲說道:“七郎,長斧甲士當道立陣,你的刀盾曉得該如何去做嗎?”
石七朗的獨眼轉了一圈,笑出聲來:“自然知曉!俺們這就跟過去!”
說著,王世隆扛起長斧,率領剛剛歇息片刻的數百長斧甲士從官道東側的小丘下來,到了官道正中,結成了一個長約百步,寬數十步的方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