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關鍵就是,你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破落戶,但還有許多人有家有業,不願意莫名其妙的孤注一擲。
果真,下一個出言的王世隆就否了石七朗的建議。
理由也很簡單,忠義大軍雖然連戰連捷,卻也已經疲憊了,需要休整些時日。
金國與宋國是肯定要打起來的,否則金主完顏亮根本承受不住反噬,既如此,何必在這節骨眼刺激金國?等到金國南征大軍出動,到了宋境,山東兩路豈不是如同無遮攔的小娘子,任忠義大軍予取予求?
現在打進益都府,爽是爽了,可複又引來一路金國正軍如何?這不就是給宋國墊刀頭了嗎?
此言一出,山東出身的何伯求、王雄矣、龐如歸等人紛紛點頭,而宋國來北伐的陸遊、張白魚、李火兒等人則是紛紛怒目而視。
魏勝麵無表情。
劉淮洞若觀火。
天平軍的李鐵槍差點沒繃住笑出聲來。
原本以為天平軍內部就已經很複雜了,見到忠義大軍勠力同心的樣子,他還有些羨慕。可此時見到兩派人馬在正經軍議中,幾乎毫不掩飾的互相反對,李鐵槍當即恍然。
大哥彆笑二哥,有人的地方就有派彆,忠義大軍再團結,又如何能避免呢?
唉,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魏公與劉大郎一邊打仗,一邊還得彌合雙方,也是不容易。
劉淮見李鐵槍的怪異表情,當即就覺得不能讓這廝看笑話,直接指了指對方:“李鐵槍,你來!”
李鐵槍也不怵頭,唱了個大喏說道:“俺覺得忠義大軍這三種前路都不妥當,要麼過於冒進,要麼過於保守。
所以俺以為,忠義大軍應該分出一路兵馬,先幫俺們天平軍攻下兗州,以壯大咱們義軍在山東西路的力量!如此之後,忠義大軍自然能安心北上,如果有金賊自大河而來,俺們天平軍自然會保住忠義大軍側翼!”
這個人厭狗嫌的建議一出來,立即收獲了一堆白眼。
這自然不是在說忠義軍不會幫助天平軍。
事實上,天平軍這次來援十分及時,也十分拚命,三個軍頭親自拚殺在前,血透重甲也是忠義軍上下能看見的,人心都是肉長的。
在座的將官無論是江湖氣較重的,又或者是有戰略眼光的都曉得,現在不是兄弟鬩牆的時候,麵對龐大的金國,幫助天平軍就是在幫助自己。
說句難聽的,就算想要拆橋,最起碼也得過河才行吧。
但現在真的不是動兗州的時候。
攻打這種富庶州縣,就要做好再和一路正軍打一場的準備。忠義軍不是不敢,而是完全沒必要。
耿京隻要再忍一個月,等著金國伐宋大軍出動後,到時候彆說兗州了,打進山東重鎮東平府也不是不可能。
天平軍此次整軍,一萬能打的戰兵還是能整飭出來的,屆時忠義軍配合他們猛攻益都府,將山東兩路的剩餘兵馬都吸引過來,不比分兵協助實在的多?
李鐵槍見狀嘿嘿一笑,坐了回去,仿佛剛剛隻是為了活躍氣氛扯了個淡一樣。
忠義軍眾將見對方這一副憊懶模樣,皆是無語,複又覺得跟他爭執屬實掉分,複又依次發言。
當然,到了最後,複又起了爭執。
沒辦法,忠義軍的人員來源太龐雜了,各個階層都有,各自利益也不一樣,若不是正經軍議,彆說吵起來,拔刀子互砍都很正常。
這時候,就要看上位者的政治智慧了。
魏勝的政治智慧很簡單,那就是和稀泥。
無論如何,大戰之後忠義軍也要休整,在這幾日期間,搜集周遭情報,再決定來日戰略。
當然,也不能放過武興軍,就算不能攻城殺軍,攻心也不能停下。
這次俘獲許多,魏勝幾乎從來沒有打過這麼富裕的仗,能用的手段太多了!
張醜在台下,看著魏勝嘴角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不知為何渾身哆嗦了一下。
武興軍這些殘兵敗將要慘了,妥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