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七日,張榮站在信陽鎮的城頭上,有些狐疑的看著麵前之人,複又眺望遠方軍營,良久之後方才說道:“他娘的,金賊怎麼也成了這副德行?”
站在他麵前的,就是武成軍統領官靳文彥了。
其人卻沒有被張榮好大名聲嚇到,聞言直接冷笑出聲:“武成軍雖然隻是這副德行,卻也打得東平軍固守一地,也不知道到底是誰丟臉。”
張榮聽罷,倒也不惱,隻是含笑不語。
見張榮這副表情,靳文彥倒是先破防了。
作為當事人,這件事想想也是覺得很離譜。
因為金國水軍是依靠突襲,當先擊潰了東平軍的四千兵馬,隨後以兩萬五千之眾,堂堂正正攻打張榮剩下的八千兵馬,竟然將仗打成了這個樣子。
到現在,東平軍看起來依舊穩如泰山,水軍卻已經快要從內裡崩塌了。
真尼瑪離譜。
想到這裡,靳文彥也覺得有些無趣,拱了拱手說道:“張太尉,俺來這裡,不是要跟你作口舌之爭的。俺是來跟你說,今早水軍都統蘇保衡也已經來到俺們武成軍中,親自來勸說諸將。
俺家太尉說了,無論張太尉想要做什麼,都要抓緊。蘇保衡威望甚大,給他幾日空閒,讓他從容收攏軍心,說不得俺們武成軍就要繼續與貴軍作戰了。”
張榮聽罷之後,哈哈一笑:“你這番話卻讓俺覺得,似乎是你家太尉催促俺速速出兵,踏進你們水軍布置的陷阱。”
靳文彥一愣,隨即無奈搖頭:“張太尉說笑了。”
“說笑個甚。”張榮卻是斂容:“你曉得蘇老狗是來跟你家太尉說什麼的嗎?”
靳文彥再次搖頭:“俺隻是個統領官,不能參加軍議,俺家太尉見蘇都統來了,就立馬將俺派了出來,所以太尉也沒甚言語。”
張榮說道:“那俺來告訴你,蘇老狗是來說什麼的。他會來告訴你們,忠義軍已經攻破了武興軍,俘斬數千,繳獲軍資馬匹無數。現在蒙恬鎮國那廝隻能帶著三千殘兵,退守沂水縣。
小兄弟,你說這個消息如何?”
靳文彥並不是什麼粗苯軍漢,能被呼延南仙派來作奸細的,總歸是個精細人。
也因此,他在腦中畫出了周圍的山川地理後,當即就有些慌亂。
這要是忠義軍攜大勝之威,去切斷金國水軍的後路,甚至直接突襲金國水軍駐地,將身處陳家島的艦船一把火燒了,該如何是好?
這不是不可能,神鋒、威震、武成三軍皆是海軍陸戰隊性質的步卒,三軍騎兵加起來也就一千騎。
如此數量的騎兵,是不可能遮蔽整個戰場的,說不定此時此刻,就有一支忠義軍騎兵部隊沿著山間的道路,疾速殺向陳家島了。
真是他娘的見鬼了,這些義軍的騎兵規模竟然比金國正軍的還要大,這到哪裡說理去?
靳文彥隨即想到,各個將軍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側翼已經露出來了,難道還要繼續攻打東平軍嗎?
最好的辦法當然是分兵,以奚人、渤海人、契丹人為主的威震軍全都回去,一萬大軍在陳家島駐守,足以穩如泰山。
再分出幾千兵馬再把守後路,剩下一萬幾千人一擁而上,把東平軍送去極樂世界往生。
但這個辦法現在卻是已經成了泡影。
有一萬武成軍在這之間作不穩定因素,再怎麼分兵,都沒法分開。
唯一的辦法,似乎隻有撤軍了。
但撤軍也有撤軍的麻煩。
八千東平軍在身後,總得有斷後之人吧?
不會又是武成軍乾這種差事吧?!
另外,未能儘全功而返,就意味著將領承認無法滅掉敵軍,這本來就是很傷士氣的事情,若是再被突襲一陣,受些傷亡,那士氣就要不成了。
一時間,千頭萬緒齊齊湧來,使得靳文彥的腦袋有些脹痛。
張榮見對方已經將事情想明白,也不再廢話:“說實話,當俺第一次聽到魏大刀正麵擊敗一路金賊正軍的時候,俺也錯愕異常,想不到忠義軍竟然如此精銳……”
說到這裡,張榮笑著搖頭:“可既然魏大刀勝了,那這山東局勢就不在爾等手中了。
實話與你說,俺與魏大刀已經約定好了,半月之內,忠義軍絕對不會來這信陽鎮下,由俺在此消磨爾等銳氣,最後等你們都成疲兵,再一舉圍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