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雍,為何你要逃?前兩日不還對金賊喊打喊殺嗎,如何現在就怕了?”
董成皺著眉頭,看著被親兵押來的年輕人,低聲詢問。
喚作習雍的年輕人是左軍的一名都頭,是山東本地出身,聞言不顧雙手反剪,倔強抬頭:“俺看是董統製怕了!全軍都想廝殺,都想跟金賊拚了,卻依舊縮在這烏龜王八殼裡,董頭,你褲襠裡還有沒有那一串?!”
“放肆!”
董成的親衛勃然大怒,當即就是一刀鞘打在了習雍的脊背上。
董成揮手製止了親衛繼續動粗,而是說道:“習雍,難道你這一趟出去,就是為了單人獨騎與金賊拚了?”
習雍憤怒說道:“不殺金賊的忠義軍,俺待著也沒啥意思,金賊抄掠四方,俺家沒準也禍害了,俺要與幾個伴當回家,去看看守著村子。既然董統製不敢和金賊打,俺們就與金賊拚到底!”
董成歎了一聲:“習雍,事情不是你們這麼乾的。你仔細想想,有咱們在日照縣堅守,金賊的大部兵馬就隻能在城下待著。如果我軍倉促出城,打個大敗虧輸,一萬多金賊四散糟蹋,那豈不是要惹出天大的禍事?”
習雍聞言隻是冷笑不語,一副任砍任殺的模樣,分明就是不相信董成的言語。
“這件事到此為止了,你們幾人各自回軍,就當所有事都沒有發生過。”董成也不見怪,直接對親衛揮手,示意將這廝放了:“過幾日就給你個說法。”
習雍揉著胳膊說道:“董統製,你莫要誆俺了。你就是不敢與金賊鬥,所以才被魏公他們留在海州;那勞什子張敵萬也是個空有虛名的廢物,被金賊像攆狗一般,從密州攆回了莒州。俺信不過你們,你雖然放了俺,俺卻還是要走的!”
聽到一半時,董成怒氣勃發,幾乎要抽刀砍死這廝,但聽到最後,他複又無奈:“你既然這麼說了,俺的確不應該放了你。可你當逃兵,畢竟是為了去抗金,殺了你也不太合適。
這樣吧,阿邦,你等會兒帶著這廝跟李公佐一起走,讓他看看,咱們究竟是在等什麼。”
喚作梁邦的親衛拱手,直接推了習雍一把:“走吧,連死也不怕的好漢,還要俺抬著你不成?”
習雍想要回兩句嘴,卻也覺得無趣,直接被阿邦推搡著出了大帳。
的確,連死都不怕,難道還怕董成耍什麼小手段嗎?
很快,梁邦就帶著習雍來到了日照縣的內渡,彼處已經有一彪人馬等待,為首之人又黑又壯,雖然沒有披甲,身形卻跟甲士差不了多少。
作為都頭,習雍還是見過軍中的高級軍官的,一眼就認出了此人正是傳聞中李寶李都統的公子:李公佐。
“終於來了,事不宜遲,現在就出發。”李公佐見到梁邦等人後,雖然詫異發現怎麼其中還有個被押著的,卻也沒有過多廢話,直接招呼所有人上船。
“莫非是想要將俺扔進海裡毀屍滅跡?”習雍如此想著,卻又立馬覺得自己想多了。
他又不是什麼大人物,何苦用這種私下手段來處決他?
說句難聽的,明正典刑還可以以儆效尤呢!
就在習雍胡思亂想間,這艘千料的水輪船已經載著水手穿過水門,來到了海上。
因為日照縣的水門是靠著石臼山建的,山上還有軍寨,如果金國水軍如果想要通過水門攻城就得先挨一輪箭雨,所以金軍雖然有艦船,也早早息了從水門攻城的心思。
也因此,李公佐的戰艦沒有遭到任何阻攔,平平穩穩的順著北風,向南行進了三四裡。
在一處淺灘處放下了小船,包括梁邦與習雍在內的二十人,帶著二十匹馬乘坐小船登岸。
隻是將小船草草掩蓋隱藏後,李公佐等人在山間小路驅馬狂奔,穿過了九仙山南側那一片小山與丘陵夾雜的地區後,幾人眼前豁然開朗。
習雍算了算,此時不過行進了四十裡而已,正好在大青山與九仙山之間的一片空地上,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此地應該喚作陳通鎮。
來這裡做什麼?難道此地還能屯駐大軍不成?
在山口處遇到了幾個哨卡,層層驗證身份後,李公佐等人方才正式來到這處山間平原。
習雍定睛一看,好家夥,還真特麼藏著一支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