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淮之所以如此積極作戰,殺傷金軍是一個方麵,最重要的還是以軍功為憑證,證明自己價值的同時,唱一出嘹亮的開門紅。
所謂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百拳來卻並不僅僅指敵方,更是在指自己人。
尤其是如同宋國這種險惡的政治環境,在背後捅刀子已經成了路徑依賴。劉淮隻有表現的足夠強大,足夠狠厲,才能擋住各方麵窺伺的視線。
“父親,那靖難軍跟上來了。”韋世堅大聲說道。
韋永壽沒有回頭,沉聲說道:“知道了。”
韋世堅猶豫片刻,複又詢問:“要不要合兵一處,一起衝殺?”
韋永壽直接拒絕:“不成,一來,雙方沒有配合過,馬軍衝殺更是混亂,到時候自相殘殺就不美了;二來……”
說到這裡,韋永壽看向長子:“阿堅,咱們出戰,是為了維持總管的退路,哪裡能假於他人之手呢?”
韋世堅連忙應諾。
為了保住這最後一支兩淮大軍。李顯忠率騎兵在真州以東阻攔完顏亮。劉錡主力駐守瓜洲渡,也分兵統製官李橫八千兵馬駐守揚州,阻攔徒單貞三萬大軍。
金軍為了能吃掉一路宋軍,完顏奔睹提議,讓高景山與韓棠率領騎兵孤軍深入,繞到劉錡與李顯忠兩軍之間的結合部中,切斷李顯忠所部的後路,從而達到將李顯忠圍殺在江邊的目的。
劉錡雖然不知道追兵是誰,卻也知道肯定會有金軍前來包抄後路,也是將計就計,直接派遣伏兵在皂角林埋伏,試圖將這一股輕敵冒進的敵軍消滅。
隻是沒有想過,魚上鉤了,但是是一條鯊魚。
即便是進行了埋伏,但已經接連失敗丟掉幾乎整個兩淮的宋軍士氣過於堪憂了,被反應過來的金軍一通暴打,竟然有了崩潰的趨勢。
韋永壽自然不能坐視長官與袍澤被截斷後路,當先率軍前來助戰。
“父親,金賊這是輕軍而來,兵馬不甚雄厚,剛剛又是在林中分兵。現在正是虛弱!”韋世堅揮舞大槍,興奮的說道:“金賊兩個總管,周圍隻有七八百騎,天賜良機啊!”
韋永壽點頭:“阿堅,待會兒我為前鋒,你為我後繼!切記,勿要離得太近,也勿要脫節。”
隨後,韋永壽一馬當先,率建康諸軍精銳甲騎,直撲在官道上列陣的金國馬軍。
“宋軍中倒是有些豪傑的。”劉淮望著向金軍作衝擊的宋軍甲騎,扭頭對辛棄疾笑著說道:“之前倒是小瞧了他們。”
辛棄疾右臂挾著長槍,左手卻是拿著剛剛繳獲的一枚腰牌仔細端詳,口中說道:“大郎,莫說這些了,咱們要坐山觀虎鬥,等著他們打個生死,再來撿便宜嗎?”
劉淮攤手笑道:“怎麼可能?這種小聰明如何能瞞得過真英雄真豪傑呢?到時候就算咱們輕鬆奪了這兩顆賊酋的人頭,不還是也被天下笑嗎?”
辛棄疾將那鐵質腰牌扔到了戰馬鞍囊中:“正是這個道理。”
劉淮指了指那麵衝在最前麵的韋字大旗:“隻不過既然韋將軍已經衝殺在前,咱們卻也不能擾亂他的軍陣。”
說著,劉淮的聲音轉為洪亮:“五郎,你率天平軍為我後繼,靖難軍兒郎,隨我來!先去宰了那姓高的!”
飛虎大旗再次前壓,直接向著左翼高景山衝殺而去。
得益於韋永壽所發動的衝鋒吸引了絕大部分注意力,劉淮幾乎是毫無阻力的衝到了金軍麵前,沒有任何遊騎騷擾,沒有任何甲騎阻攔,劉淮直接從側翼殺進了金軍陣型之中,觸目所見都是一片肥美的後腦勺。
“殺金賊!”
“殺高景山!”
劉淮與韋永壽呼應,喊殺聲一時間響徹了整片戰場。
這時候,也有金軍反應過來,見到既然有宋軍敢來作突襲,卻並沒有氣餒,而是紛紛勃然大怒。
連戰連捷之下,金軍已經養出了些許傲氣,如何能容忍這種捋虎須的行為?不斷有基層軍官自發的進行阻攔,卻不斷的被挑落下馬。
眼見著這一幕,高景山卻沒有慌亂,他見識的大場麵海了去了,還曾經被王德王夜叉突過臉,與遼金大戰、宋金大戰時的驚濤駭浪相比,現在隻能算是和風細雨的小場麵。
“靖難軍、天平軍,這都是什麼來頭?”高景山身上盔甲衣著與周圍近百親衛一模一樣,倒也不怕被突襲斬首,此時冷眼看著數麵沒聽說過的大旗越來越近,不由得疑問出聲。
幾名幕僚與副官也沒有聽說過,俱是默不作聲。
“靖難軍是什麼玩意俺不曉得,但那麵飛虎旗與天平軍俺卻知道的。”這時竟然有親衛甲騎出言解釋,引得周圍熟人側目:“這些人是山東漢兒賊軍,戰力強悍,不可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