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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艱辛曆儘誰得知(2 / 2)

郝二郎比劃了一下:“就是找幾口大鍋,放上水和粟米,然後一起煮,每人一碗,都不多拿。”

“你們的大當家就沒有想過要省一些糧食?”

“這種情形,哪能省糧食呢?今日少一頓,明日老少爺們就要互相吃肉了。”

何伯求點了點頭,結合著打探出來的情報,對郝東來與劉蘊古二人有了一些初步印象。

說話間,兩人已經抵達了聚義堂。

幾個當家的外加幾名親信已經在大門口迎接,還有幾名穿著破爛皮甲的侍衛在一旁手持刀矛肅立。

如果還要喊兩句黑道切口,那麼這副場麵與楊子榮拜威虎山的山門差不多了。

但關鍵在於,郝東來與劉蘊古這一農一商畢竟不是什麼黑道人物,此時也是為了壯聲勢罷了,他們甚至不知道該怎麼進行下馬威。

何伯求卻是沂水大豪,黑白兩道通吃,屬於身經百戰見得多了,見到這副架勢,直接就將馬韁繩一扔,隨後雙手叉腰,擺出姿態來,就準備應對接下來的責難。

保證場麵上絕對不落下風。

然而雙方大眼瞪小眼,氣氛就這麼僵住了。

見到何伯求一副氣勢洶洶的姿態,郝東來有些莫名其妙,撓了撓頭,隨後就向聚義廳一指:“官人請進。”

何伯求憋了半天的氣勢,見狀也是瞬間泄氣,有些好笑的搖頭,隨後也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上前抓住了郝東來的胳膊,與他一起把臂而行。

進入聚義堂之後,郝東來忍耐不住,直接詢問:“官人……”

“我叫何伯求,家中行三,是靖難大軍總管後勤勾當公事,也算是個大管,來此與你們做保證,說話是能算數的。”

麵對何伯求一陣嚴肅的發言,郝東來愣了半晌,苦笑搖頭:“何三爺,你說的這些,什麼勾當公事,俺確實不懂。”

劉蘊古連忙搶過話頭:“大哥,其實何三爺最關鍵的就是那句說話算數了。何三爺,你說話算數是一論,但具體這些話我們要不要聽,還得看一看我們能否受得住。”

何伯求看了劉蘊古一眼:“明人麵前不說暗話,我來之前與楊抗楊大使有些交流,他向我提過你的。”

劉蘊古呼吸一窒,沒想到何伯求的地位竟是如此之高,自己所依仗的那名宋國貴人與他也是平級論交。

“你知道楊大使是如何說你的嗎?”

劉蘊古臉上扯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在下實不知道。”

何伯求似笑非笑的說道:“楊大使說你一個幽燕人,父母妻兒全都留在幽燕,隻身來到宋國,然後不停的結識官員大族,而且不停的說金國的壞話,實在是過猶不及,八成是個金國的間諜。

以現在宋金的局勢,你怕是要歸心似箭,隻要將郝東來郝大當家弄死,你就能帶著這些造反的流民到淮河以北,到時候是死是活就隨你們便了。”

劉蘊古聽著何伯求的言語,嘴巴越張越大,到最後竟然突兀落淚,哽咽出聲:“我在金國活不下去,來到宋國,想要立足,如何不得奉承於他們?卻沒有想到,我如此拿低作小,他們竟然還疑我……”

“他們竟然還疑我!!!”劉蘊古仰天長歎,淚如雨下,嘶吼出聲。

這就是歸正人在宋國的艱難處境了。

如曆史中辛棄疾那般身居高位之人,屬於特例中的特例,隻能說辛棄疾真的很有水平。

而大多數歸正人則是受到了宋國主流社會的排斥。甚至隻能操持賤業,碰到個如同秦檜這般的王八蛋相公,一紙命令下達,南人歸南,北人歸北,到時候就被攆回到敵國等死了。

如果按照專業術語來說,這就是標準的主客矛盾。

包括南北朝在內的一係列南北分裂的亂世中,這種矛盾屢見不鮮。

比如劉蘊古,如果按照正常曆史發展,他會被更多的宋國高層結識,並且被陳康伯、辛次膺、張浚等宋國相公看重。

在隆興北伐左近,劉蘊古甚至當上了軍事主官,想要率領萬餘兵卒渡過淮河屯田,試圖改變淮河以北的局勢。

然後因為隆興北伐的失敗,主戰派再次失勢,史浩隻是略施小計,就“發現”了劉蘊古的間諜身份,並且將其處死。

這件事還被嶽珂細細記錄在筆記上,用以佐證不該接納北人南來。

當然,這是後話了。

現在曆史已經發生了極大的改變,宋國懷疑劉蘊古是間諜的窗戶紙被提前戳破,這導致了這名已經經曆過許多的北地漢子當場泣不成聲。

何伯求對此也是心有戚戚。

北人到了江南當歸正人不是什麼好路數,他那兩位兄長的家小已經用命運展示過一遍了。

若非如此,何伯求如何會對宋國有如此巨大的惡感?

另一邊,見劉蘊古哭泣不止,郝東來歎了口氣:“何大管,你不用殺俺,俺也是可以到壽州種田的,隻要能讓俺們種田,俺們啥都願意乾。”

何伯求微微一愣,隨後說道:“還不知道郝大當家是為何要反的,是因為有人能在我靖難大軍眼皮子底下搶占你的良田嗎?”

郝東來搖頭:“俺不是淮西人,是從淮東逃竄而來的,給俺們分地的是陳大相公。”

何伯求點了點頭:“這就對上了,因為淮西是我靖難大軍主持的分田,當時我們就已經說明白,誰敢耽擱春耕,到大軍中鳴冤即可,到時候自會有人為他們作主。”

靖難大軍主力都在淮西,在池州大軍與鄂州大軍各自回到駐地休整之後,靖難大軍屬於無人敢惹的狀態。

何伯求又是恨不得直接扯旗造反的反動分子,由他來主持軍中事務,行事風格就一個字。

硬!

什麼淮西地主豪強,江南世家子弟,我倒要看看你的關係硬還是我的刀子硬。

來軟的也行,禮物全都收下作勞軍,所托之事一點都不辦。

而且靖難大軍也不是朝中沒人。

虞允文也不是當擺設的。

宰相陳康伯也是要收拾兩淮爛攤子的。

陰的陽的,硬的軟的都不行,麵對如此不講理之人,淮西豪強徹底偃旗息鼓,隻等著把這群瘟神送走再說。

郝東來目露希冀:“真好啊,有人能為淮西作主,真好啊。俺們卻不是有人搶地,而是要被征成賊配軍了。”

“不對,也不能叫配軍。”郝東來說著,又搖頭否定了之前的說法:“因為張大相公開了恩典,臉上不刺字了,倒也不算是刺配。”

“可來征兵的,卻並不隻是征發那些少年人,也不是征發一輪,而是沒完沒了。如同俺這種莊稼漢,雖然不值一文,卻也是家裡的頂梁柱,俺走了,俺家人根本耕不了許多地,非得活活餓死不成。”

“俺也不知道當時是誰殺的閻王吏,就這麼亂亂哄哄的開始喊殺人了,那些被捆成一個串的賊配軍也掙脫了繩子,開始殺人了。”

“俺稀裡糊塗的跟著走,護著家人到處亂跑,第二日,俺家裡人就全跑散了,俺不知道該怎麼辦,也隻能帶著幾個親信兄弟接著跑。”

“俺們有些勇力,跟著俺們一起跑的人越來越多,俺也隻能帶著他們到處找食吃,立了幾個當家的。”

“然後就來到這八公山上了。”

相比於劉蘊古,郝東來訥於言辭,許多話都說不明白,然而到了最後,卻還是眼中閃爍著淚花:“何三爺,你說俺們想過個安生日子,怎麼就這麼難呢?”

何伯求聞言長歎,也不再繞彎子,徑直說道:“你們不要去淮河北的壽州了,渦口還有金賊,雖然打不過淮河,但你們去了,就是去當奴婢的命。

跟著我們回山東吧,那裡分田分地,開荒地三年免稅,但是冬日有勞役修河。不敢說能讓你們大富大貴,最起碼還是能安生種地的。到時候會有船過來接你們。”

這一路上何伯求已經看得明白了。

這支流民軍還處於初級階段,還沒有發展到流寇,而是有些類似逃荒農民群體。

如果時間再長一些,為首的大當家嘗到了權力的甜頭,要麼墮落成真正的賊人,要麼被更為奸詐的人物火並掉。

到時候流民軍就會裹挾更多的人,到處破壞生產,積少成多,直到局勢徹底不能收拾。

事實上,盱眙那邊幾支聚嘯在都梁山的農民起義軍就已經向流寇發展的趨勢,已經不可能僅僅用言語就能平定了。

張白魚已經率東平軍精銳出征,無論如何都得將帶頭之人斬殺了才能論及其他。

這就是曆史的黑色幽默之處了。

農民起義軍當然是正義的,但他們領導人的短視與墮落卻使得絕大多數農民起義軍迅速變質,成為了禍害天下的盜匪。

而任何想要安定天下之人,首先就必須要鎮壓農民軍,成為所謂的雙手沾滿農民起義軍鮮血的封建階級走狗。

從劉備到嶽飛無不如此。

不過還好的是,何伯求行動迅速,來的十分及時。

劉蘊古此時已經止住了淚水,聞言先是點頭,複又搖頭:“難道就不能在淮西給他們分地嗎?”

何伯求沉默半晌,搖頭說道:“不成了,雖然此時依靠朝中與軍中的威勢,將田產度清楚,但靖難大軍不可能一直在淮西,待到我們走了之後,此時分到田的人還能不能保住田地……唉……難說。”

說著,何伯求再次搖頭。

“既如此!”郝東來低頭思量片刻,終於重重一錘手心:“俺跟你走!反正俺們在淮南待不下去了,還不如搏一把。”

何伯求見到郝東來如此豪氣,也不由得精神一振,剛剛要說一些場麵話,卻見郝東來麵色猙獰的繼續說道:“誰都不能不讓俺們種地!金賊不成,官家也不成!”

“狗兒,狗兒,拿酒來!俺今日要跟何三爺歃血為盟,立下盟誓!”

郝二郎從門外閃身進來,麵露難色:“阿爹,二當家裡的那些酒,都被阿爹你喝光了。”

“啊?”郝東來目瞪口呆:“俺才飲了幾口,這就沒了?!”

何伯求搖頭失笑:“我們靖難大軍中自有規矩,軍中不許飲酒,今日就以茶代酒,祝來日一路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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