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也就是三月初四。
楊倓等待著昨日參加宴會的眾人紛紛離去之後,連辛棄疾與陸遊都不等,直接快馬加鞭,自京口向建康而去。
到了建康之後,楊倓甚至沒有去見自家老爹,而是直接帶著那封田卓所交待的口供,來到了都亭驛,前來拜見靖難大軍的都統郎君。
門口的宋軍士卒不敢怠慢,連忙通報。
劉淮雖然也奇怪為什麼這名經常跟辛棄疾廝混在一起的楊家二公子會直接來找自己,卻也不能不見,直接將大門打開,親自出門迎接。
剛一進門,楊倓就拉住了劉淮的手,輕聲說道:“劉大郎君,你做的好大事。”
劉淮笑了笑,對這種程度的先聲奪人不以為意,反過來抓著楊倓的手說道:“楊二哥還請到屋內細說。”
說著,劉淮就直接扯著楊倓往屋舍中行去,大有擒拿俘虜的感覺。
楊倓掙紮了兩下,卻覺得胳膊上的大手猶如鐵鑄,不由得有些失色。
護衛想要上前阻攔,卻被靖難軍的甲士攔住,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家郎君被劉淮半拖半拽的拉進了大堂。
“劉大郎,劉都統。你這……”
劉淮將楊倓按在了椅子上,隨後就倒了一杯茶,放在了對方麵前。
“辛五郎與陸先生呢?沒有與楊二哥一起回來嗎?”劉淮笑眯眯的問道:“以往辛五郎可是與楊二哥形影不離的。”
楊倓見到這副惡魔般的笑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他還在京口,我得到了重要的消息,就急匆匆的趕回來,直奔都亭驛,先通知大郎一聲。”
劉淮笑容更甚:“如此說來,隻要將門口那兩人處理掉,楊二哥的行蹤,就沒人知道了?”
楊倓臉色一變,剛要說些什麼,劉淮卻擺了擺手:“楊二哥,開個玩笑罷了,到底是什麼要緊事,我又在做什麼好大事,還請楊二哥明言。”
楊倓畢竟隻是未經世事的膏粱子弟,被嚇唬了一番之後,原本有些傲然之態已經消失不見,從懷中將那封供狀掏出來,遞給劉淮。
“劉大郎且自己看看吧。”
說著,楊倓就端起了茶盞,慢慢飲了起來,並準備欣賞劉淮的精彩表情。
誰知道劉淮看罷之後卻是搖頭失笑,感歎了一句:“天下英雄何其多也,就連一名禁軍軍官也不可小覷,稍微露一些差錯,就可能會出大問題。”
“你說是不是啊,李相公。”
內屋中,一名中年文士緩緩走出,正是李通。
“大郎君,這與謀劃差錯無關,屬實是因為天下局勢沒有什麼陰謀詭計,都是明晃晃的擺在眼前的,大郎君能看透,彆人自然也能看透。”
說到這裡,李通又習慣性的開始了奉承:“隻不過聰明人都隻能看透罷了。而唯有大郎君這般有大智大勇之人,方才能做到。”
沒想到劉淮竟然如此大咧咧的認了,楊倓也目瞪口呆起來,然而下一刻他就發現自己驚訝的早了。
“楊二哥,忘了介紹了。”劉淮笑著指向李通:“這位是以前的金國宰執,李通李相公。”
楊倓心中突兀的出現了四個大字。
膽!大!包!天!
生平第一次,楊倓對自家父親的眼光產生了懷疑。
追隨這種人,真的是件好事嗎?
見楊倓呆住,劉淮用信紙在他麵前揮了揮:“楊二哥,是令尊讓你前來的?”
楊倓此時已經沒了之前的姿態,有些喪氣的說道:“與我父無關,而是我心慕劉大郎,也有建功立業之心,想要跟隨靖難大軍回到山東大展身手,以圖青史留名。”
劉淮與李通對視一眼。
哦,那就必然與楊沂中有關了。
兒子都要去山東了,楊沂中這種掌握機密之人若是還不知道,簡直是侮辱所有人的智商了。
可楊沂中又是站在哪邊的?
莫非是要將計就計,到時候將劉淮也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