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他媽什麼玩笑?
以白溝為界,那是宋金海上之盟時候的約定,白溝河可是在幽燕境內,楊沂中一嘴就讓金國回到遼東吃雪去了,這讓人如何能忍?
“那你們的條件呢?”楊沂中也是打著漫天要價著地還錢的想法:“你們的皇帝與相公,就沒給你個具體的說法?”
高忠建對著北方拱了拱手:“陛下說了,可以在海州開榷場,由宋國駐軍管轄,今後兩國結為兄弟之國,沒有歲幣這一說可好?”
楊沂中也樂了。
氣樂的。
彆說海州,山東兩路還在你們手中嗎?
而且就連海州金國也不願意割讓,是不是有點太托大了。
楊沂中直接起身說道:“高將軍還請好好養一下身體吧,莫要吃東西都吐出來。明日我再來拜訪高將軍,還望到時候高將軍能敞開胸懷,好好吃一頓。”
這就是談崩了。
楊沂中直接帶著數十甲士離去,隻留下了高忠建坐在椅子上喘著粗氣。
良久之後,高忠建方才嗬嗬笑出聲來,在十餘名宋軍甲士的監視中,仿佛瘋魔了一般,笑聲逐漸增大,直至仰天長笑。
這個笑容有八成是真的。
因為高忠建在南下之時,被紇石烈良弼著重囑咐過。
這次議和,肯定是什麼都談不出來的。
宋國也肯定是會北伐的,這不是某個人比如說趙構想要議和就能攔住的。
在這次完顏亮不成功的南侵之下,宋國主和派都被打壓了下去了,主戰派登上了政治舞台,哪怕是為了穩固派係,也一定會出兵的。
宋金再想議和,非得將宋國的北伐軍打敗才可以。
而且宋國也不是沒有聰明人,他們也會想到拿完顏亮來做文章。
但完顏亮的皇帝身份是有時效性的,權力從來都是自下而上,金國的貴族軍頭士民百姓認你當皇帝,你才是皇帝。
等到完顏雍收複了人心,獲得效忠之後,完顏亮這張牌就廢了,即便被放回到北方,也會有數不清的人想要殺他,以向完顏雍表忠心。
也因此,此番出使,高忠建的任務從來不是達成和議,而是儘可能的拖時間,給完顏雍拖出一些時間來掌握金國。
能拖一天是一天。
哪怕能多拖一個時辰,都算是勝利!
高忠建笑了幾聲之後,脫光了膀子,將沾了羊奶的衣服扔到一旁,僅僅穿著一件筒褲就要回到住所。
負責監視與保護的宋軍甲士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後。
然而高忠建剛剛下樓,隻是在春元樓下亮了個相,幾名奔馳而過的騎士在離開十餘步時,又勒馬回頭。
為首的雄壯騎士上下打量了一番打扮怪異的高忠建,揚了揚下巴:“金賊的使臣?”
高忠建不語。
而他身後的宋軍甲士則是立即拱手說道:“回劉太尉的話,正是金國使節!大名喚作高忠建!”
劉淮點了點頭,用馬鞭擊打手心:“我沒聽說你的名字,但你應該聽過我的諢號,我就是飛虎子,有許多金賊怕我,你怕我嗎?”
剛剛麵對楊沂中時還囂張至極,一副輸人不輸陣姿態的高忠建咬緊牙關,隻覺得兩條腿有些軟。
他很想說不怕,甚至想要厲聲喝罵幾句,然而他又擔心一說話會被劉淮發現言語中的顫抖。
如何會不怕呢?
彆說高忠建了,就算那些金國成名的大將,從各類文書中看到劉淮手中所積攢的累累血債之時,也都會心裡發怵。
這不是膽小懦弱,而是對相同生態位的上位者的畏服。
見高忠建不說話,劉淮隻是抽了他一鞭子,隨後淡淡說道:“爺爺現在有事,咱們還會再見的!”
說著,劉淮留下了一番玩味的笑容,驅馬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