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無光的黃土小路上,被繩子拖著的猴子拚命掙紮著,不願再往前走。
它瞪著眼珠、對著前方的黑暗山林發出尖利恐懼的怪叫,似乎看到了很可怕的東西。
可六嬸卻無視猴子的掙紮,強行拖著猴子往裡走。
黑漆漆的山林裡,這猴子尖利的怪叫聲在山中回蕩,如鬼嚎般滲人。
冉青舉著手電筒跟在後麵,莫名的發毛。
明明還沒見到任何邪門的東西,僅僅隻是踏入這條陰暗小路,冉青就感覺到了某種陰冷的氣息。像是見到了惡鬼。
可他的手電筒在山林中掃動,一個個慘白的墓碑間,卻看不到任何鬼影。似乎那種陰冷的惡寒,隻是冉青的錯覺。
這裡是梅花山,月照公墓。
但他們所在的這條黃土小路一直延伸進陰暗山林裡,這裡並不屬於墓園。公墓在山的後麵,還要沿著外麵的大路再走一段距離。
前方陰暗山林中的那些的墳墓,都是鄉民修的墳包。
森白的石板刻成墓碑,立在一座座墳包前,像是黑暗中冰冷慘白的臉。
也有些年歲久遠的墳包散落其間,沒有墓碑、長滿了草,難以辨認出是誰家的先人。
地上不時能看到一些燒完的紙錢灰燼,有些墓碑前還能看到燃燒得隻剩底座的蠟燭。
越往裡走,空氣中的陰冷便越明顯。
六嬸拖拽著猴子,卻已經不需要猴子指路了。她走在最前麵,麵色陰冷的盯著四周,方向明確。
手電筒的燈光無意間落在她身上,地上的影子一左一右。
左邊的婦人兩手空空,右邊的魁梧黑影牽著繩子。
冉青心頭一跳,連忙壓低了手電筒的角度,不敢再把燈光往六嬸身上照。
就這樣走了一會兒,六嬸突然離開黃土小路,拐進了一旁的林子裡。
冉青連忙跟上。
這是一片廣闊的鬆樹林,一株株高大筆直的樹乾聳立在黑暗之中。蓬鬆招展的樹冠遮蔽了天空,整個林子裡幾乎沒有光。
這種鬆樹林就算白天的時候都顯得陰暗潮濕,更彆說如今的深夜時分了。
空氣中彌漫著植被腐爛的氣味,地上鋪滿了厚厚的乾枯鬆針。腳踩在上麵的觸感,綿軟濕潤,冰涼的水汽順著布鞋沁入了腳板。
“應該不遠了……”
牽著猴子的六嬸喃喃低語。
她帶著冉青穿過了這片鬆林,灌木叢生的山嶺間有一條蜿蜒的小道,是附近村民們踩踏出來的。
路兩旁不時能看到一兩塊種著苞米或土豆的旱地。
但走著走著,卻連苞米地也不見了,前方徹底沒了路。
到了這裡,那隻猴子已經不敢再尖叫掙紮了。
它瑟瑟發抖的蜷縮成一團,像一個肉球般被六嬸拖拽著走,身上的皮毛和小馬褂被摩擦得滿是泥土、更顯肮臟醜惡。
冉青看著陰森森的山林,也嗅到了某種不安的氣息。
成為走陰人後,他某些方麵的感知似乎被放大了。
昨晚見到老鬼時,感覺到了比之前驚悚許多的惡意。
今晚跟在六嬸身後,能清楚的感覺到山林中飄散的某種陰森氣息。
這都是過去沒有的能力。
而六嬸站在小路儘頭觀望了好一會兒,最後才選定方向,拖著猴子鑽進一旁的茂密灌木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