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專為高門大戶服務的媒婆……’
嚴世蕃聽到一半,就暗暗咋舌。
平民百姓哪有這些條件,就連他家都沒有這麼多下人可供差遣啊!
顯然海玥家中更不會有這麼多仆婢,為了避免伯父尷尬,嚴世蕃趕忙道:“這九問就不勞盛娘子費心了,我們與新娘子家中早有往來,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了!”
方才雙方介紹時,盛氏已經知道了這位是嚴公子,以她的信息渠道,恐怕連其父輩的職位都清楚了,但此時毫不遲疑地道:“嚴公子之意,老身明白,然媒婆都需相看,如若不驗,傳出去恐怕很不好聽,有違新娘子的聲譽!”
嚴世蕃張了張嘴,倒也啞口無言。
他原本的意思是,海玥和朱玉英早就相識,何必弄得如此複雜,走個過場便是。
但現在依這位牽絲夫人的意思,略過這一步,不知情的人以為男女雙方有什麼毛病呢,知情者也覺得有私定終身的嫌疑,可都不是什麼好名聲。
盛氏又補充道:“請海老爺、嚴公子放心,老身做媒婆二十餘載,最為講究的就是守口如瓶四個字,一切隻為姻緣大婚,絕不會橫生枝節!”
“嗯!”
嚴世蕃應了一聲,不再質疑。
海浩則道:“三驗九問……果然是非同凡響,那十八相我也不多過問了,請盛娘子做媒的話,要多少錢財?”
這問的實在直接,盛氏抿嘴笑道:“海榜眼是文曲降世,能為這等人牽線做媒,老身豈敢要高價,百兩銀子足矣!”
嚴世蕃再度咋舌。
好家夥,怪不得住的起這般豪宅,吃穿用度更是頂尖,一場婚宴就能收百兩銀子,而且聽著意思,恐怕還是收少了的,以這位牽絲夫人在京師大戶間的知名度,那平日裡的進賬可想而知。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海浩聞言搖了搖頭,露出遺憾之色:“貴了!我家要不起,多謝盛娘子招待,告辭!”
嚴世蕃愣住,盛氏也愣住。
但海浩當真是毫不拖泥帶水,直接站起身來,抱了抱拳,就往外走去。
嚴世蕃趕忙起身跟上,盛氏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挽留,隻好調整了狀態,行禮道:“看來老身是沒有這個福分了,送海老爺!”
她一路有禮有節地將兩人送出家,神色中竟無絲毫異常,待得門前,小廝匆匆牽來馬匹,已是喂了食的,倒顯得專門來蹭吃蹭喝了。
海浩沒有絲毫尷尬,直接上馬離去,等到走出巷子,嚴世蕃終究沒忍住,低聲問道:“伯父對這位盛娘子不滿意嗎?”
“挺滿意的!”
海浩轉頭過來:“賢侄啊,你鞍前馬後地帶我來,本不該拂了你的麵子,但我這個人就是如此,還望擔待!”
嚴世蕃趕忙道:“伯父這是哪的話,小侄主要是有些惶恐,擔心這位牽絲夫人有哪裡不妥……”
“她表現出來的一切都挺好。”
海浩道:“但我不知怎麼的,就是不想定這個媒人,既有此念,回了便是!”
“啊?”
嚴世蕃茫然。
這是什麼理由?
海浩笑道:“我是個武夫,粗魯得很,心血來潮,懶得多想,想來京師那麼多高門子女迎娶出嫁,也不會隻有這一家媒婆不是?”
“是……是……”
嚴世蕃表麵上連連應和,心底裡則嘀咕起來:‘原來看明威的父親是個豪爽人物,還以為好相處,如今看來也挺難伺候啊,居然因為一個心血來潮的念頭,就直接回絕了明明很滿意的媒婆,再去另尋其他,豈不是多此一舉?’
然而僅僅過了兩日,當嚴世蕃再度跑到英略社,迎麵見到海玥,卻立刻問道:“明威,令尊呢?”
“父親剛剛出門了……”
海玥見他神色有異:“東樓,怎麼了?”
嚴世蕃語氣裡滿是心悅誠服:“令尊當真神了,他幸好回絕了,誰又能想到,這個盛娘子,昨晚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