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威!”“會首!”
海玥剛剛走出北鎮撫司,嚴世蕃和趙文華立刻眼巴巴地迎了上來。
得知了案情的最新進展後,趙文華率先鬆了一口氣,笑容滿麵:“會首大人親自坐鎮,此案方能撥雲見日,當真是可喜可賀!”
錦衣衛若因此事聲名狼藉,難免恨上揭開蓋子的倆人,現在確實皆大歡喜,他頓時感到如釋重負。
“盛娘子已死,定國公看來隻能拿沈家出氣了,沒想到區區一個媒人,竟能折騰出這等風波!”
嚴世蕃倒不擔心錦衣衛的怨恨,以他父親清流領袖的定位,挖出錦衣衛的爛事,反倒更能得到朝堂群臣的擁護,卻是遺憾於這起案件的功勞又落空了。
海玥看出兩人的心思,稍稍沉吟,倒是開口道:“盛娘子一案尚有隱情未明,東樓和元質若想調查,可以深挖下去!”
“哦?”
嚴世蕃精神一振,擺出聆聽之色。
海玥道:“依我推斷,顧氏生父當是錦衣衛中人,以兩位之見,此人該有何等特征?”
嚴世蕃目露思索,緩緩地道:“據仆婢供詞,盛娘子表麵溫婉可親,實則最是趨炎附勢,但凡權貴子弟家道稍有衰弱,她麵上恭敬,背地裡卻極儘嘲諷之能事……”
“這等婦人,若顧氏生父是錦衣衛都指揮使,即便是指揮僉事之流,她也必定曲意逢迎,畢竟錦衣衛權柄之重,豈是工部侍郎可比?”
“但眼下她明裡善待顧氏,暗中最寵愛的仍是二弟子,可見對方明麵上的官職遠不及侍郎,偏生又能令盛娘子不得不虛與委蛇,甚至揚言要將家產儘數留給幼女……”
嚴世蕃加以總結:“如此說來,此人在錦衣衛中職位不高,卻手握實權,且……貪財好利?”
海玥頷首道:“東樓洞若觀火!”
嚴世蕃朗聲大笑:“明威過譽了,線索都已擺在眼前,若還參不透其中關竅,豈不辜負了咱們一心會的名頭?”
說罷,他又拍了拍趙文華:“放心吧,此事交給我們倆,定教那廝無所遁形!”
趙文華暗自苦笑,麵上卻恭敬道:“會首放心,我等必當竭儘全力!”
“好!”
海玥要的正是這份儘心。
先前他雖托請陸炳查探,但從回應來看,對方卻是興致缺缺。
這也難怪,如今陸炳正著力洗刷錦衣衛惡名,自然不願橫生枝節。
殊不知,有些真相若不徹底查明,反而會適得其反。
而今有嚴世蕃與趙文華從旁協助,正好補此缺憾。
他自己則回了翰林院。
“明威!你終於回來了!”
“哎呀!你怎的如此衝動,竟受了那錦衣衛的激,去北鎮撫司作甚?”
“他們沒有為難你吧?”
尚未入屋,就有一群人圍過來,七嘴八舌地問道。
其中多為編撰、編修與庶吉士,弟弟海瑞正在其中,同樣目露關切之色。
就在昨日,禮部召開庶吉士的考試,從三十位二甲名列前茅的進士裡選拔,挑出了十位庶吉士,海瑞成功當選。
一方麵是他如今的學識,在一心會眾翰林的熏陶中早有了長足的進步,不然之前也沒辦法名列二甲第六,全國第九的好成績;
另一方麵,是他的年紀足夠小。
庶吉士的年齡是有要求,理論上年逾四十則精力衰,庶吉士又需要在翰林院深造三年,年紀太大無疑是不合適的,所以一般來說,不會超過三十五歲,年紀越輕越有優勢。
海瑞此番選拔,並無殿試發揮得那般好,也無嚴嵩賞識,卻終究因為年紀輕,被選入了翰林院,邁出了儲相的關鍵一步。
昨日同僚們紛紛戲稱,有海氏雙翰林,當分大小稱呼。
今天則齊齊圍住海玥,打聽起錦衣衛那邊的情況。
當得知海玥身為翰林,居然真的受錦衣衛所邀,哪怕是指揮僉事親自出馬,不少老翰林也頗有微詞。
顯然覺得這是自輕自賤,與對方同流合汙。
可當得到案情的最新進展,小國公爺在詔獄大鬨的風波,居然有了峰回路轉的發展,眾人先是一靜,然後又發出大笑:
“可笑那錦衣衛素日裡飛揚跋扈,竟要仰仗我翰林清流為其洗冤!”
“想我翰林院執天下文脈之牛耳,今日能為朝廷撥亂反正,實乃大快人心,那些錦衣緹騎往日裡耀武揚威,如今卻伏低做小,豈非天理循環?”
“此番事了,定要作幾篇《辯冤錄》《洗冤詩》,好叫後世知道,這朗朗乾坤,終究要靠我輩來匡扶正義!”
大夥兒撫掌讚歎,隻覺得揚眉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