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翰林!”
小半個時辰後,陶典真出現在身後,眉宇間帶著些許忐忑。
他此前想要揭曉王佐的罪惡,卻被按下,回去反思,覺得自己太衝動了。
錦衣衛凶威赫赫,可止小兒夜啼,王佐更是深受陛下信任的都指揮使,想要動這樣的人物,確實是有些不自量力……
“王佐確有蹊蹺,得好好查一查!”
“你且放手為之,一切有我!有一心會!”
然而海玥的兩句話語入耳,陶典真身軀一震,眉宇間又露出喜色,瞬間將遲疑與退縮的雜念拋之腦後:“是!貧道定不辱使命!”
海玥道:“之前那個目擊的禁軍,你要派人保護起來,再放出些口風,讓旁人知曉有這麼一位證人存在……”
陶典真目光閃了閃,馬上道:“貧道明白!”
那個禁軍當晚聽到了,行宮外有一夥賊人逃離,背著的人質有所掙紮,呼救的聲音就像是老侯爺郭勳。
但隻憑證詞,很難證明郭勳當時未死。
畢竟鬨到陛下那裡,王佐一句對方聽錯了,天子會信誰?
人微言輕就是如此。
況且那晚行宮失火,群臣都在往外逃,一片亂糟糟的情形下,禁軍偶然聽到呼救,確實也有聽錯的可能。
可如果郭勳當真未死,而這個消息傳入有心之人的耳朵裡,那又有所不同了。
做賊心虛,自然會來殺人滅口!
到時候甕中捉鱉,就是強有力的證據!
陶典真回到住處,立刻將朝天宮的精銳子弟召集到一片,開始安排。
這些方外之人皆是他精挑細選而來,不僅有進步之心,更兼一身不俗的武藝,便是對上錦衣衛的大批精銳也有一戰之力。
待眾人整裝完畢,陶典真整了整道冠,鄭重稽首,直言不諱:“我道門的青雲之路,儘在此一舉了,還望諸位師兄弟,能放手一搏!”
“但憑陶師兄差遣!”
……
“可惡!”
王佐背負雙手,在屋內踱步,猛地轉身,淩厲的視線落在一人身上:“你們竟然出了這等紕漏,為何不早說?”
那人作禁軍打扮,帽簷壓低,聲音頗為沉靜:“區區一個禁軍的話語,又有誰信?不作理會便是!”
王佐眸中寒光乍現,聲音陡然沉下:“爾等終究不懂聖心!”
他負手踱至窗前,望著寢宮方向:“那日麵聖時,陛下雖未明言,但眉宇間的疑慮豈能瞞過我?聖意分明是覺得我與郭勳素有舊怨,所言難免有失偏頗,然郭勳既已身死,陛下也就不願深究了……”
“可如今——”
王佐突然轉身,衣袂帶起淩厲的風聲:“禁軍中竟流傳郭勳未死,更有人親耳聽聞呼救之聲,這便全然不同了!”
禁軍打扮的漢子沉默下去,似乎也皺了皺眉頭:“如此說來,必須讓這個人閉嘴?”
“當然!”
王佐冷聲道:“豈容此等謠言肆意傳播?“
禁軍打扮的漢子道:“都指揮使既覺不妥,遣人處置便是。”
“混賬!”
王佐勃然大怒,手掌猛地拍向桌案,卻未發出任何聲響:“你是榆木腦袋不成?這般明顯的請君入甕都看不出來?放出這等消息,就是要誘我錦衣衛出手,好個人贓俱獲!那群牛鼻子,當真活膩了!“
禁軍打扮的漢子看著桌上印出的掌紋,聲音也發生了變化:“都指揮使既然知曉對方是誰,為何不能直接動手,除去這夥人?”
“陛下自幼修道,對這群方外之人另眼相待,若錦衣衛與道門衝突,無論勝負,後果都是難料!”
見對方猶疑,王佐猛地逼近一步,雖壓著嗓音,卻字字如刀:“這爛攤子是你們的人惹出來的,那個證人自然由你們收拾乾淨,待得此人一死,我自然能讓牛鼻子閉嘴!”
他忽然眯起眼睛:“難道說……你們沒這個本事?“
禁軍打扮的漢子道:“並非我等不能出手,隻是為了區區一個禁軍證人,大動乾戈,實在沒有必要,萬一引發旁人警惕,豈非得不償失?”
王佐冷笑起來:“說來說去,還是無能,廢物是沒有資格與我合作的!”
禁軍打扮的漢子變色了:“王佐……你不要得寸進尺!”
“到底是誰在得寸進尺?”
王佐怒極反笑,指節捏得發白:“郭勳固然是個把柄,但你們若以為憑此就能操控老夫,簡直是癡人說夢!”
他探手過去,一把揪住對方領口,眼中殺意凜然:“既然你們這群廢物隻會壞事,橫豎都要牽連到我,不如現在就魚死網破!”
禁軍打扮的漢子掙紮一下,見勢不妙,聲音頓時緩和下去:“都指揮使息怒息怒,在下這就回去稟告……”
王佐冷冷地道:“稟告?稟告給誰?”
“自是‘淵天子’!”
漢子挺直腰板,眼中迸發出狂熱的光彩:“隻待那一位出麵,一切難題自可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