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道急促而淒厲的尖叫聲,杜康嬪踉蹌著撞翻案幾,繡墩上的爐子都被帶倒,劇痛如潮水般席卷全身。
“你……你!!”
身體上的痛苦,遠不及精神上的不可置信,她簡直不敢相信對方的作為。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隻靠著些陰謀詭計,就想竊奪皇權,執掌天下?”
王佐的出拳又狠又絕,顯然是防備了對方的武功。
畢竟那一招“皇歿”雖然已經被破解,卻不代表“淵天子”自身沒有實力。
然而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的是,杜康嬪真的不懂武功。
一拳就被撂倒。
王佐有些失望,又有些釋然。
而他全力一擊的成果,就是溫熱的液體順著杜康嬪腿間汩汩流下,在裙上洇開刺目的猩紅。
她的十指摳進地磚縫,抬頭死死瞪著王佐:“你不要命了?我腹中的……可是龍種!”
“龍種?”
王佐甩了甩拳頭,嘴角扯出森然冷笑:“一個反賊的孽障,也配稱龍種?”
“瘋子!瘋子!”
杜康嬪本以為海玥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直到此時方知,真正的威脅,竟然是這個原本瞧不上的錦衣衛都指揮使。
而對方出手的狠絕果斷,更是直攻她最大的護身符。
孩子……
孩子要保不住了!
“噗!”
杜康嬪急怒攻心,嘔出一口鮮血,染血的指尖徒勞地抓了抓,喉間擠出破碎的詛咒:“天子……不會放過你……”
“方才是什麼響動?”
恰好就在這時,門口處探來一顆腦袋。
那是唐王朱宇溫。
“來人!來人啊!”
當目睹房間內的慘狀,朱宇溫先是震驚,然後反應極快地跑了出去,淒厲的喊聲很快傳開:“出事了!出大事了!康嬪遇襲——”
聽到求救聲,最先趕至的是剛剛被支開的陸炳。
他一把推開門衝了進去。
眼前的景象令他渾身血液凝固——
杜康嬪癱倒在地,裙裾被鮮血浸透,麵色慘白如紙,十指死死扣著地麵,指甲幾乎折斷。
關鍵是身下蜿蜒的血跡觸目驚心!
“禦醫!快傳禦醫!”
陸炳先是朝外大吼,聲音幾乎撕裂。
然後看向靜立不動的王佐,顫聲道:“先生,這……這是怎麼回事?”
‘唐王……’
王佐皺了皺眉頭。
朱宇溫的立場,他一直難以確定。
到底是被黎淵社的賊人所利用,蒙在鼓裡?
還是早早知曉黎淵社的陰謀,默默配合?
可無論如何,此次唐王出現的都太早了。
早到他來不及布置現場,將這起妃嬪流產的罪名轉嫁到其他地方,隻承擔一個護衛不力的罪責。
而繼陸炳闖入,又有多人出現,眾人亂作一團。
宮女們尖叫著四散奔走,內侍跌跌撞撞地去尋太醫,唐王朱宇溫更是麵無人色,指著王佐道:“是不是你?你竟敢對康嬪不利?”
王佐神色冷硬如鐵,一動不動。
杜康嬪伏於地上,低低呻吟。
沒有人敢直接攙扶,都在等待禦醫。
結果老禦醫來了,也不敢上前,顫顫巍巍的模樣,時刻準備一同躺下。
終於。
殿外傳來厲喝——
“怎麼回事?”
朱厚熜大步踏入,龍袍翻飛。
他的目光,從杜康嬪慘白的麵容掃到地上的血泊,瞳孔驟然緊縮。
“陛下!”
朱宇溫聲音緊繃:“王佐他——“
陸炳打斷:“陛下!先以康嬪的安危為重!”
朱厚熜深吸一口氣,冷聲道:“快為愛妃診斷!”
老禦醫這才停止打擺子,慢吞吞地上前,同時幾名宮婢小心翼翼地將杜康嬪扶回床上。
診斷片刻後,老禦醫顫聲道:“陛下恕罪,胎象已現離決之兆,恐難以保全……”
無人詫異。
腹下流了這麼多血,若是胎兒還能保住,那才叫稀奇。
但即便如此,屋內也陷入死寂。
杜康嬪瞪大眼睛,嘴唇顫抖。
突然身子一僵,隨即劇烈抽搐起來。
“不好!”
老禦醫按住她的人中,肌膚濕冷,脈象已亂如麻,趕忙施針,但還是避免不了下身的血越湧越多,頃刻間便浸透了整床錦褥。
由於孕期尚短,這樣的出血量,就已經結束了。
“皇兒……我的皇兒!”
在聞者悲傷,見者隕淚的淒厲聲音下,朱厚熜目光如刀鋒般刺向王佐:“王佐!你做了什麼!”
殿內瞬間死寂。
人群的外圍,海玥三人也在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