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麼?
木清歡被這話弄得一愣一愣的,過了半晌這才反應過來,他這是在回答自己方才問的那句「殺人犯」。
二人這一來一回也不過寥寥數言,可木清歡卻覺得自己方才那突兀的提問就好像是歪打正著一般。
眼下將話說開了,她反倒沒有原先那般緊張拘束了。
木清歡將身子靠在桌邊,撐著手肘盯著楚念旬的背影,眼睛一眨不眨的。
過了一會兒,她突然又開口問道:“咱們昨日,為何沒有拜堂?”
木清歡雖說不大了解這個時代的婚俗,可也深知這向來都是婚儀中必不可少的一環。
昨日自己整個人都神經緊繃,竟然也沒有發現不對之處。
如今想來,卻覺得處處都有些不大對勁。
楚念旬手中揮舞著錘子一下下敲打著木條,頭也沒回地答道:“不知高堂是何人,自然無人可拜。”
末了,他歎了口氣,又停下動作轉回身來。
“我是兩年前被李老頭救來這山裡的。可我為何會出現在此地,從何而來,原先經曆了些什麼,皆想不起來,隻記得自己姓名。”
失憶......?
木清歡的眼睛微微睜大了些。
她這一日來,腦中設想過種種可能,卻唯獨沒想到,這般爛俗又老套的情節竟還會出現在自己的身邊。
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錯了,她沒多想便喃喃出聲,似是自言自語一般:“所以......即便原先是逃犯,如今也有可能忘記了?”
木清歡這話聲音雖小,卻被楚念旬聽了個一清二楚。
他心中頓覺無奈又好笑,不知自己這娘子怎的就和這「殺人犯」過不去了。
方才不是還說沒將外頭的那些傳言放在心上的嗎?
他歎了口氣,起身行至桌前,在木清歡對麵坐下,一副促膝長談的架勢,認真地看著她道:“這兩年來,我時常出入鎮上,偶爾還會去府城賣貨,卻從未見官差拿著畫像來捉人,可見身上並未背著人命案子。隻是原先的一切,卻是如何也記不起來了。”
木清歡頓時就有種被點破心思的窘迫,連臉都微微發燙了。
她看著楚念旬的近在咫尺的臉,目光遊移至了他的左眼。
“那你的眼睛......”
楚念旬沒有再遮掩,他主動伸手取下了纏在臉上的那塊羊皮,就這般在光天化日之下,將自己從未示人的舊傷展現給了木清歡看。
也不知是不是為醫者的習慣,木清歡一見他這般,整個人的注意力瞬間就放在了楚念旬的左眼上。
這會兒羊皮拆下,她不自覺地湊近他的眼睛,伸手就輕輕覆上了他的臉,小心地查看著,就像原先對待她任何一個病人那般,動作熟稔萬分,好似重複了無數回一樣。
如今雖說是夏日,可木清歡向來手腳都有些寒涼。
微涼的指尖觸碰到楚念旬的臉的那一瞬間,他隻覺得如清風拂過一般,胳膊上的汗毛瞬間微立,擱在膝上的手都收緊了幾分,心中突然就蕩開了一絲異樣又新奇的感覺。
他向來不喜旁人的觸碰,可木清歡的動作來得突然,楚念旬竟也沒想著要躲開。
這會兒,一種陌生的感覺席卷了他的全身,竟叫他一時間都忘記了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