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麟衛是天子爪牙,定位約等於錦衣衛,欽天監則專門鎮壓邪魔外道的頂級暴力機構,監正陸無真受封國師,大乾三位大宗師之首,論道行能單手按死紫徽山掌門,雙手錘翻丹陽學宮大祭酒穆雲令。
這倆機構聯合執法,屬於大乾動用核武器,再解決不了問題,那也不叫問題了,叫大乾氣數已儘!
這不死定了嗎?
謝儘歡麵對即將到來的神罰,飯都沒心情吃了。
但他又不能表現出異樣,見楊大彪能吃七大碗,還以為這鋪子的東西不頂餓,也隨口叫了七碗湯七個饃。
然後差點撐死!
楊大彪吃飽喝足,瞧見謝儘歡拿著筷子臉都綠了,抬手拍了拍肩膀:
“年輕人嘛,能吃才能打,你慢慢來,我先去衙門了。”
“好,飯錢付過了。”
“唉,謝賢侄客氣了。”
楊霆叼著煙袋,也拍了拍謝儘歡肩膀,帶著兒子離去。
獨留一人一鳥,麵對七碗羊肉和七個大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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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崇明河畔。
謝儘歡揉著懷胎三月的肚子,沿著河邊行走,腳上已經換了雙新鞋。
煤球少有的吃撐了,蹲在肩膀上滿眼茫然,看起來已經進入賢者時間,思考起鳥生的意義。
剛才有那麼一瞬間,謝儘歡其實想背信棄義溜之大吉。
但目前逃跑已經沒意義了。
丹王這陣仗,明顯是不計代價,活要見妖死要見屍。
他現在隻要敢失蹤,馬上會被鎖定為重點嫌疑人,然後就是各路人馬聯合追蹤,他相貌、背景、武藝全透明,還沒出丹州就被堵住了。
就算能跑出丹州,私挖鎮妖陵屬於‘反人類罪’,說不定還會引來‘諸教殲殺令’,儒釋道、墨法兵的大佬全出馬,他還能在過五關斬六將殺出大乾不成?
甚至他連回山裡掃清痕跡都沒機會,山裡全是搜尋妖邪的人手,來回還得一天一夜,他作為涉案人員,被高人撞見當場露餡。
當前唯一出路,隻能是賭燈下黑不被發現,然後儘快想辦法脫離險境。
如此思量間,一人一鳥很快來到了寧安街。
清晨時分,白石街麵上車馬不多,街道兩側還種有桂樹,行走其中桂香襲人,三層高的大型醫館矗立在街邊,主樓上方掛著‘妙手仁心’的燙金招牌。
謝儘歡不太想和巫教妖女打交道,但再不想辦法提升實力,他不說重新封印鎮妖陵,暴露後能不能逃掉都是問題,飲鴆止渴也得捏著鼻子一口悶。
不過為了穩妥起見,過來的路上他也打聽了下林家醫館的背景。
林家是禦醫世家,本家在洛京,家主為太醫院左院判,這裡隻是林家在丹陽的一處分店,本來該由偏房照看。
但林紫蘇丹道天賦很好,被林府從親戚家過繼回來後,年紀輕輕就考進了丹陽學宮,林婉儀作為監護人,也跟了過來,照看的同時打理家族產業。
從市井風評來看,林婉儀是個大善人,不僅醫術高超經常給窮苦街坊義診,還資助了些許在學宮、紫徽山學藝的學徒,交際圈更是廣泛,幾乎認識所有達官顯貴的夫人。
這麼個女大夫,怎麼看都不會和練屍養蠱的巫教扯上關係。
但邪魔外道往外會偽裝,表麵越仁善,背地越心狠手辣也說不準。
謝儘歡在醫館外糾結片刻後,還是壓下雜念走向大門,半途卻隱隱聽到二樓窗內,傳來女子交談聲:
“林家妹子,你可得給我想想辦法,我家慶之,最近都不碰我了,整天夜不歸宿……”
“夫妻之間,時間一長同房少是常事,劉大人或許是公務繁忙……”
“他在家又不忙。你幫幫姐姐嗎,我聽人說,你給文成街的宋夫人,開了個‘陽合丹’,一晚上七次,宋夫人幾天都沒出門,還不傷身……”
“唉,宋夫人想要娃兒,一晚上七次是宋大人身板好……”
“我家那口子壯的和牛似得,身體也好,就是嫌棄我了,我上次好心幫他吹那啥弄玉,他竟然睡著了……”
“……”
……
謝儘歡眨了眨眼睛,抬眼看向二樓房間,可以確認其中的‘林家妹子’,就是昨天碼頭遇見的林婉儀。
吹那啥弄玉……
謝儘歡沒記錯的話,這法子確實挺治愈人。
昨天見林婉儀,還以為是個賢良知性的保守美人,沒想到私底下和人聊這麼花……
不愧是巫教妖女……
謝儘歡昨天已經見識過郡主府那群瘋批小姐的厲害,此時也見怪不怪,進入醫館大門,結果發現百子櫃前稱藥的兩個女學徒,也在偷偷閒聊:
“聽馬夫說,那謝公子劍眉星目、武藝高強、氣度非凡,還抱著東家和紫蘇下的馬車……”
“東家和紫蘇可都沒嫁人,這要是一起瞧上了……”
“放心,紫蘇滿腦子歪點子,哪有心思考慮婚配之事。上次煉的那什麼‘吃飽撐著丹’,讓學宮的老丹師打了三天嗝,差點上門來訓東家管教不嚴。那謝公子若是敢登門,我估摸不出三天就得被嚇跑……”
……
謝儘歡聽到‘吃飽撐著丹’,覺得林家這一大一小,都不是省油的車。
不過來都來了,他也沒知難而退,來到櫃台之前,抬手敲了敲。
咚咚~
稱藥的女學徒,聞聲回眸,發現櫃台外站著位目如寒星的年輕公子,不由愣了下:
“呃……公子有什麼病?”
“咕~”
煤球從昨天到現在,都發現阿歡腦子不太正常,歪頭頂了頂謝儘歡腦殼,示意這裡有病。
謝儘歡知道自己得了失憶症,但這病林家醫館怕是治不好,隻是心平氣和回應:
“沒病,找人。林婉儀林大夫在不在?”
“哦,東家在二樓接診,得稍等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