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揚連忙谘詢,才弄清楚楊鐵為何會這樣說。
太和山脈是雙巒並行,從榆安城北五十裡開始一直到雁翎關南二十裡,雙巒之間都是直壁垂峭,中間跨長二十丈,下邊如同天塹懸崖,掉下去就粉身碎骨。
雖然每隔五十裡就有一座鐵鎖橋,卻是天狼騎用來前往對麵哨崗的。橋上搭有一塊塊木板,放在對麵。
天狼騎每隔半個月就會輪崗,來的人將馬匹留在山下,背上半月需要的物資,前來輪換值守。撤下的人從橋對麵鋪開木板走過來,輪值的人一邊過橋一邊將木板收回。這樣就保證除了對麵值守的天狼騎外,其他人無法過橋。
“小哥,彆說那鐵鎖橫橋,山道上也都是積雪,現在上去非常危險。”
秦揚搖了搖頭,斬釘截鐵地說:“九叔,我彆無選擇,隻能從這裡過去,還請指點如何登頂。”
楊芳走到他麵前,勸說道:“大哥,就算你堅持要上山,也要明天再去。還有一個半時辰天就黑了,這種天氣,想要到山頂至少要一個時辰。”
秦揚暗暗盤算。倘若他明天再去,又耽擱一天不說,大白天過橋很容易暴露。他已經領教過天狼騎防守的能力,再加上對方比他更熟悉太和山的地勢,想要平安翻過,難上加難。
好在從昨夜的戰鬥中得知,天狼騎是以十人一組作為一個哨點。如果再多一些,恐怕他隻有被圍死的命。
最好的辦法,就是趁著天黑前這種不易警惕的時間段,渡過鐵索橋,偷襲對麵的哨崗,然後第二天再神不知鬼不覺地下山,直奔百崮原!
想到這,秦揚堅決地說:“謝謝妹子好意,不過我今天必須上山。”
楊家人見勸阻無果,隻好將上山的路告訴他。
秦揚記下後,簡單收拾一番,扛起紅纓槍,就要離去。
楊芳原本想要送他上山,但秦揚並未應允,畢竟她要一個人回來,下山時已經天黑,實在危險。
到了院子裡,秦揚對楊芳說:“妹子,等雪停之後,你爹身體應該也恢複差不多了。不妨全家人搬到沒人知道你家往事的地方,彆在這裡受罪了。”
楊芳無奈道:“大哥,我家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搬走之後住哪裡,靠什麼謀生?”
“你勤勞能乾,慢慢就會存下積蓄。到時候去哪個鎮子上開個茶館酒樓,以你的本事,必然可以謀生。”
楊芳也笑了起來:“巧了,我也是這樣想的,還是大哥懂我心思。我遭儘了白眼,實在不希望弟弟們也受這份委屈。借你吉言,但願這一天早些到來吧。”
秦揚伸出手,摸了摸楊芳的腦袋:“妹子,你是個好女兒,也是個好姐姐。能在這種困境下不放棄希望,我身為男子都自愧不如。等你家過上好日子,若有緣再相遇,你得好好請我吃頓飯。”
楊芳這才想起,剛剛秦揚隻吃了半角餅和一碗稀粥。
“行,等大哥再回來,我豁出去也給你整一頓好的。”
秦揚揮了揮手,大步離去。
“大哥,一路平安!”
楊芳目送他離去,等徹底看不見,才轉身回屋,照顧父親和弟弟們。
楊鐵咳喘之症緩解了不少,這些日子他夜裡睡不好覺,終於安心入眠。
等楊芳忙活完,才注意到之前裝著銀蟒衛盔甲的木箱還隨意放在地上。
她將木箱搬起,發現箱底壓了張紙。撿起一看,是一張五百兩的銀票。
……
一個時辰後。
“終於到山頂了!”
秦揚長舒一口氣,從地上掬起一捧白雪,忍著凍齒寒意吞咽下去,乾燥的嘴唇又恢複濕潤。
抬頭望去,果然如楊鐵所言,兩列峰巒中間隔了一道二十多丈寬的深淵。秦揚小心翼翼地走到懸崖邊上向下探望,發現根本看不見底。
沿著懸崖邊找了一會,很快就看到了一座由八根粗鐵鏈構成的鐵鎖橋。橋頭紮著兩樁寒鐵立柱,鐵鎖的端頭嵌在鐵柱裡。
四根鐵鏈橫鋪在下方,可以搭上木板;左右兩邊齊胸、齊胯處,各有一根鐵鏈作為阻擋,以防行人側跌下去。
可現在鐵鎖之上空空如也,表麵又結了層薄冰,一旦觸摸,必能粘掉層皮。
秦揚檢查了一番身上所帶之物,把沒用的東西全部丟棄。如今他一身輕鬆,甚至連銀票都留給了楊芳。
當然,他並非單純想當散財童子。之所以送給楊家,除了謝贈甲之情,幫助他們離開村子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銀票是在晉國錢莊開的號,帶去秦國就成了廢紙一張。
一切準備就緒,秦揚扛著紅纓槍,倒退幾步,深吸一口氣,如箭矢般衝了出去!
他腳尖如同蜻蜓點水,跨著大步,不停地踩在中間一根鐵鏈上,以肩上長槍保持平衡,在鐵鎖橋上飛渡而行。
若是常人看到他這樣過橋,恐怕驚的下巴都會掉下來。太和山脈的天塹,就這樣被他征服在腳下!
轉眼間,二十丈的路程已經過了一半。
秦揚愈發集中精神,緊盯腳下,雖然他看似閒庭信步,隻能說是藝高人膽大,實際上不敢有半分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