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過酉,肆裡食客以去了大半,剩下多是住客。
城小,人也閒散。
二人入座後,又將有半刻,才見小二來候。
蕭案生看那小二說得天花亂墜,從招牌菜報到地方菜,正將一一展開詳述時,才忍不住打斷:“挑拿手的,和幾樣甜食上。”
戧畫支著頭,正欲垂目而憩,聞言一抬眼皮,也是有些奇怪他這人竟好甜食,還隨身帶著糖,比她有過之而無不及。
“好嘞!”小二一應聲,這才止住了嘴,扭身離開。
她又放下眼,片時便如不堪重負,搖搖欲墜。
還沒等她睡沉,就有人上菜來了。
一大碗羊湯濃香撲鼻,端上案來,裡頭微散著的辣味從鼻尖湧入腹中,正暖人心身,卻是沒引得戧畫的眼睞。
她盯著小二手上的糕點,形狀圓圓又壓出了花模,像是月餅,沒想到這個時氣還能有地方賣月餅。
上菜人才將糕點放下,就看這位紅衣小娘子先拿起了一塊糕往嘴裡遞,剛進口,還沒咬下,他便恭謹一禮:“社主。”
戧畫一口糕沒嘗儘,隻抬了個眼皮看這人,沒想起是誰,便先不管,咬了一口糕餅,細細抿下。
她一邊兒享著嘴裡的甜,一邊兒看這個上菜人,直到口裡甜儘,也沒想起他是誰。
“你是文廌?”戧畫淡淡道,“我不太記得。”
他又躬身一禮,十分拘謹:“文廌成餘,去年家道中落,是社主偶遇上,才收留了我。”
戧畫隻點了點頭,像是想起了這事,隻是記不太清此人了。
蕭案生在一旁,顧自而食,隻留著些耳神聽兩人對話。
戧畫細想也沒什麼可囑咐的事,便讓他去忙,不一會兒,又見他端上菜來,是她曾吃過的涼粽,已去了粽衣,配的是紅糖水碟。
她沒想其他,隻是想起涼粽的味道清涼甜糯,便持筷去夾。
“病初愈,勿貪涼。”蕭案生放下筷,替她舀了一碗羊湯,放到她眼前。
戧畫看一眼羊湯,還是沒放下筷上晶瑩剔透的粽子,又將紅糖水碟端到自己麵前,當成碗顧自用。
她吃下了整一個,又想再吃,隨即就聽對麵那人向候在一旁的成餘問話。
蕭案生用儘溫聲溫氣,朝其問道:“這附近可有藥鋪,還是得備些藥才好。”
戧畫像是聽不得那個字,手上一頓,後慢慢收回筷子,放下又順手端起羊湯,喝了一口才想還來不來得及。
蕭案生餘光看她收手,才轉了話頭:“近日可有何大事?來時見街上人流熙攘,像是城外來的。”
“是這裡的民俗‘祈誕日’,為慶賀萬物生靈,”成餘微微俯身,對他同樣恭敬,後又看向戧畫,“就在明日,社主若是行程不趕,可多遊一日。”
戧畫沒多聽其二人說話,她放過涼粽,又對糕餅下了手,詳看細品,好似旁事都與她無關。
“好。”
蕭案生一聲應下,看她沒多提意見,便就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