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念罷,不管其他三人,又回頭,朝他第一個看的將士問:“你哪天發的病?”
將士認真道:“七日前。”
他們到俚州軍營後,才一一發病,營中肅整,並無他物,連隻蚊子都難進,因此居遙便懷疑是行軍途中,將士們吃喝時染了臟物。
胡大夫邊問邊想,等將士說完,他一下轉身,拔腿往外跑。
“胡大夫!!”
帳前,三人緊腳去追,卻不曾想老頭跑得比兔子都快,轉眼沒了影。
許時輕扭頭回來,看向二人,滿臉不可置信:“不會真溜了吧?”
居遙搖頭,蹙眉不語。
方大夫急得拍腿,他覺得這前輩有些本事,看出此為何病,然而難解,這才愧逃了。
胡醫仙一氣奔到轅門,從兩名值門士兵的眼皮下,風似的躥了出去,剛跑兩步,又驟然停下。
他蹲下身,在路邊一叢野草裡撥尋、采摘。
胡醫仙摘下幾株綠草,直莖羽葉,雞毛撣子似的開散著。
他起身,麵朝坡上的密冠樹林,大喊一聲:“還藏什麼藏!快來給我乾活。”
片刻,從灰蒙蒙的林蔭中,走出兩道黢黑人影。
兩人都穿著黑色夜行衣,為方便暗中行動。
湯田一邊走,一邊湊近連雲耳朵,小聲放著馬後炮:“我就說他們暴露了吧。”
連雲一拐肘戳去他腰間,笑意吟吟接過胡醫仙遞來的一株草:“胡伯,有何吩咐?裡麵如何?”
胡醫仙背起手,看孫兒般的看著二人,隨意使喚道:“去尋這個,越多越好,有備無患。”
他一指那根不起眼的草。
連雲點頭:“誒,好嘞。”
胡醫仙拿著剩下的草,正要走,又轉身回來,厲聲訓話:“不許錯!”
連雲、湯田齊聲一應:“是!”
待胡醫仙一走,湯田歪下脖子,抻出眼來看草:“連大哥,這得尋到什麼時候?肯定急要用啊。”
連雲深歎一氣,帶著湯田走離營場,遠尋一處曠地,他滿臉糾結地取出信煙,又琢磨一陣,才燃放上天。
人打雨似的接踵而至,各個“舍生取義,死而後已”的肅穆神情,站得春草地上黑壓壓的一片,枕戈待旦,氣氛凝重。
湯田心虛得抿緊嘴,連雲咽下一口唾沫,末了,不得不開口:“各位…放鬆一下,社主沒事。”
說到此處,他靈機一動,底氣湧上:“社主有吩咐!派我們找草!”
說罷,連雲把手中綠草供寶似的舉高,又發去首位,讓武廌一一傳看。
待草再傳回手裡,他放聲囑咐:“社主說了!不許錯!”
武廌們聽說社主無礙,抱拳一禮,氣勢昂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