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能讓源稚女都欣賞的女孩,又能差到哪去呢?
……
冰涼的海水席卷全身,深秋的溫度已經很低了,無儘的海水更會帶走熱量,前後左右滿是無邊無際的海水,任何一個人類在這種情況下跳海都必死無疑,哪怕血統強悍的混血種在這種情況下也難以逃生。
可源稚女卻像是感受不到海水的冰冷一般,下水的一瞬間她閉上了眼睛,當再度睜開時,猩紅的眼睛被點燃,璀璨的黃金瞳直接暴露在了海水裡。
她略微辨彆了一下方向,就毫不猶豫的下潛而去,她的動作很快,海水的阻力和壓力仿佛根本不存在,也不會窒息,海洋本就是龍族的另一個故鄉。
到處都是墨一樣濃重的黑暗,海水裡一片死寂,安靜的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無儘的孤單漫了上來,這是足以逼瘋任何一個人類的孤單,好像整個世界都離她而去。
可源稚女毫不在意,世界離她而去算什麼,反正從小到大她也沒被這個世界接受過啊,孤單?在生死麵前,孤單算個屁啊!
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從出生時第一次睜開眼睛開始,她就始終活在巨大的陰謀裡,沒有人理解也沒有人相信,每天與惡鬼作伴,和死神鬥智鬥勇。
而現在,她終於一步一步殺出來,硬生生從地獄裡爬出來,踩著屍山血海走到這一步,就再也沒有任何東西能阻攔她的腳步,所有牢籠終將破碎,所有束縛終將斬斷!
誰也不知道到底下潛了多久,源稚女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奇異的能量,那種感覺就像有一堵無形的氣牆,乾擾著所有靠近的生物,排斥外人進入。
這大概就是那胚胎保護自己的磁場了,所有電子設備在靠近的瞬間就會報廢,血統不夠的人類也會當場暴斃,而血統足夠優秀的人,在這裡就會看到各種各樣的幻象,甚至直接被控製。
可對於已經達到初代種的血統同時還擁有破妄天賦的源稚女來說,這點小手段實在有些不夠看。
她一把拔出掛在腰間的長刀,幾乎是在她握住刀柄的那一瞬間,鮮紅色的光芒從猩紅的刀身上亮起,照亮了周圍。
她沒有看到任何東西,墨一樣濃重的黑暗始終在侵蝕光,所有的魚都像是感受到了什麼一樣,遠遠的就避開了源稚女,她的周圍空空蕩蕩。
微微皺起眉,源稚女朝著更深的水下潛去,隨著深度的增加,水壓也越來越大,最後壓力成幾何倍數提升。
但這些壓力在靠近源稚女時就被悄無聲息地削弱,不知何時,她渾身遍布了一層細密的白鱗,在長刀那火紅光芒的照耀下流動著微光,莊嚴而又森美。
不知道又過去了多久,她終於來到了磁場的儘頭,源稚女直接一步踏入。
這時候她眼前忽然出現了光。
而就在她踏入的那一瞬間,已經天光破曉的東京裡,身穿白袍男人猛的睜開了眼睛。
……
“繪梨衣,我有沒有跟你說過,天黑了要記得回家?!”
源氏重工的某一層裡,繪梨衣躲在康斯坦丁的輪椅身後,低著頭不敢說話,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如果此時她背後有尾巴,一定心虛地聳拉著。
源稚女回來後,繪梨衣仗著自家姐姐的縱容,成功跟著櫻井小暮混去了玉藻前俱樂部,體驗了一把成人世界的五光十色,以至於回來之後,還覺得意猶未儘。
於是她偷偷記住了路線,在蛇岐八家所有人都在忙碌的時候,帶著康斯坦丁又偷偷溜去了,那邊可是最放蕩的紅燈區,該有的不該有的什麼都有,對繪梨衣來說新奇程度可想而知。
結果一不小心就玩過頭了……
等她反應過來,想著趕緊回去的時候,天都快亮了,本來還想著能不能偷偷蒙混過關,結果一上樓就發現源稚生已經在房門口等著她了,也不知道已經等了多久。
源稚生送完楚子航離開後就一直在處理蛇岐八家的事情,上杉越不在還不能被人發現,一些緊急的事情就隻能源稚生上。
等源稚生好不容易處理完,一邊擔心著源稚女那邊的情況,一邊準備回房休息一下後麵好繼續強撐時,就發現繪梨衣的房間空空蕩蕩,女孩不知所蹤。
那一瞬間,源稚生大抵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過現在繪梨衣的血統穩定了,不用擔心時不時就失控就會好很多,如果是她血統還不穩定的時候失蹤了,那這會兒源稚生估計已經懸賞整個黑道去找人了。
但正因為繪梨衣現在已經不會失控,加上熟知她貪玩的性格,以及之前偷偷溜出去玩的前科,源稚生強行按捺住了暴走的心情,冷著臉等在這裡守株待兔。
然後就成功抓住了試圖蒙混過關的繪梨衣,看到她還把康斯坦丁也帶出去夜不歸宿了,源稚生真的頭都大了。
男孩有些不安的絞著手指,他臉色是一種偏病態的蒼白,瘦的幾乎能看到肋骨,臉上的表情十分局促。
但就是這樣一個瘦弱稚嫩的男孩,卻是那傳說中尊貴的龍王。
與他哥哥諾頓相比,康斯坦丁一點都不像龍王,更像是一個有些不愛說話的孤僻小孩,還因為腿腳不便的緣故,格外引人心疼,每一次繪梨衣帶著他出去,所有人看到他都會露出同情的眼神。
源稚生甚至還曾經撞見過繪梨衣帶著男孩去騙零食吃,因為上杉越不讓她吃太多零食,說不健康,管得很嚴。
而在源氏重工上班的年輕女孩子們看到康斯坦丁總會母愛泛濫,總是拿各種各樣的零食哄他,於是繪梨衣小眼一轉,就天天推著康斯坦丁去賣慘騙吃的。
業務甚至相當熟練……
可無論這個男孩表現的有多麼無害,源稚生卻從來不敢小瞧他,或者說所有知道他身份的人都不敢輕視他,態度恭敬而又警惕。
整個蛇岐八家,大概隻有繪梨衣真把他當最好的小夥伴,絲毫不覺得兩人連種類都不同有什麼不好,天天跟他一起玩一起鬨,還口口聲聲說什麼是天下第一好。
小孩子的感情總是純粹些,在他們的世界裡也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隻需要開心就好了。
但無論是上杉越還是源稚生都不止一次對此表示很擔憂,可看著男孩女孩開心的模樣,卻又怎麼也忍不下心把他們分開。
而諾頓不知是否也出於同樣的考慮,也沒有乾涉兩個孩子之間的友誼,他對繪梨衣似乎也很寬容,大概是看在康斯坦丁的麵子上。
可即使這樣,在自家妹妹胡鬨把人家弟弟拐出去玩了一整夜,看到諾頓這個家長時,源稚生還是覺得十分慚愧。
一身白袍的男人不知何時從房間裡走了出來,此刻就站在一旁看著他們,神色很淡,眼裡沒有任何情緒。
源稚生幾乎是想也不想的就把繪梨衣扯了過來,摁著她的腦袋對諾頓說:“實在不好意思,我這妹妹太過頑劣,我一定好好教訓她。”
康斯坦丁一聽這話頓時有些急了,伸手去拽諾頓的衣服,朝著他搖頭,小聲說:“哥哥,不要。”
諾頓沉默的看著男孩,似乎是在思考,好半晌後他才說:“你先回去休息。”
他抬頭看向一臉心虛不敢抬頭的女孩,聲音難得輕了些:“能麻煩你送康斯坦丁回去嗎?”
繪梨衣愣了一下,意識到這是一個脫身的好機會,立刻瘋狂點頭,直接從源稚生手底下掙脫,推著康斯坦丁的輪椅就跑,風風火火的仿佛生怕源稚生追上來找她麻煩。
看著兩小隻離開的背影,源稚生敏銳的意識到了不對,因為諾頓沒有離開,他站在那裡,毫無波瀾的眼神平靜的看著他。
“有什麼事嗎?”源稚生問。
男人看著他,目光在他那張和源稚女十分相似的臉上掃了掃,語調毫無起伏的問:
“源稚女,去哪了?”
源稚生愣住,他抬起頭,卻隻看到男人那雙毫無感情的眸子。
隻一瞬,氣氛驟然凝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