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不知道諾頓去哪兒了?那麼大個人也看不住嗎?”
源氏重工,烏鴉和夜叉的頭都快垂到地上去了,任由源稚女數落。
兩人都是身材魁梧的暴徒,同時還是源稚生的家臣,這輩子做過的殺人放火之事數不勝數,砍死的極惡之徒說不定可以堆滿一卡車,可在女孩麵前,愣是一句話都不敢說。
源稚生在一旁欲言又止,他是讓烏鴉和夜叉在能力允許的範圍下盯一盯諾頓,但那位龍王大人如果真的想甩開誰,又怎麼可能是烏鴉和夜叉能盯得住的?
但他同樣不敢說話,最後還是一身職業套裝的櫻推了推黑框眼鏡,語氣平靜道:“監控顯示,他最後一次出現是在十小時前,獨自離開。”
“那康斯坦丁呢?”源稚女問:“康斯坦丁還在嗎?”
比起諾頓,源稚女其實更擔心的是康斯坦丁,她和諾頓簽訂了血契,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不會互相動手,卻沒有和康斯坦丁簽訂。
而青銅與火的王位上,真正掌控絕大部分“力”的,其實是那個靦腆瘦弱的男孩,且那個男孩,絕對聽從諾頓的命令。
也許這就是當初諾頓選擇與她簽訂血契,卻沒有讓她和康斯坦丁簽訂的原因吧。
從一開始,那位暴君就想好了退路,如果源稚女願意乖乖做他的刀自然萬事大吉,但源稚女若失控,在他們互相製肘無法動手的情況下,掌握絕大部分“力”的康斯坦丁可以替他抹殺源稚女。
如此布置,簡直滴水不漏。
所以比起諾頓,顯然是康斯坦丁更加危險。
“康斯坦丁也不見了。”櫻說,在源稚女心猛的沉下去之前,她補充道:“不過,應該和諾頓不是一起。”
“怎麼?”
櫻臉上頓時露出了尷尬的神色:“是繪梨衣小姐帶著康斯坦丁偷偷跑出去了,已經有兩天了,一直未歸。”
夜叉聞言撓了撓頭,好奇道:“所以諾頓其實是出去找弟弟了?”
眾人麵麵相覷,竟然不知該如何反駁,畢竟好像……還真有可能。
“沒派人出去找嗎?”源稚生深深地蹙起眉:“繪梨衣真是越來越胡鬨了!”
“派人找了,但沒找到。”櫻說:“繪梨衣小姐似乎知道家族每次都是靠監控找到他們的,這一次有意避開了監控。”
烏鴉捂臉:“這個連繪梨衣小姐都變聰明了的世界沒救了。”
見源稚女和源稚生表情精彩,櫻又補充了一句:“不過繪梨衣小姐也什麼壞心思,她可能就是單純的想在外麵多玩幾天。”
“算了,她想玩就讓她玩吧。”最終,還是源稚女開了口:“你們抓緊時間找一找諾頓,看看能不能查清楚他去哪兒了又在乾什麼。”
她說著轉身:“我去看看校長。”
源稚女拉開了一處隱蔽的拉門,寬敞的露台上,朱紅色的鳥居在黑暗裡安靜的蟄伏著,唯有點點溫暖的燭光滲透而出。
走過清澈的流泉,目光掃過那些白石和青草組成的枯山水,源稚女在心裡隨口問:“這東西怎麼殺?”
“這麼急著打打殺殺做什麼。”弗裡嘉笑了笑:“知道他在哪了就跑不掉了,這麼好的餌,不用就可惜了。”
語氣微頓,源稚女問:“他是奧丁的兄弟?”
“是。”
“可是他不是死了嗎?”源稚女皺眉:“奧丁不是完全體龍王嗎?”
“哪有那麼簡單呢。”弗裡嘉嘴角上揚,“龍王若是真的能輕易對自己的血親下手,何至於蹉跎數千年一次又一次化繭?”
“奧丁借彆人之手殺了他,但一位君主又怎會那麼輕易死去?更何況那種情況下,以那個人類的血統,又怎麼可能還活得下來?不過是因為被繭寄生。”
“包括他現在擁有遠超普通混血種的力量,也都是繭賦予的,他本身的血統並不算強,甚至還不如你的那些人類血親。”
源稚女無聲的笑了笑,她忽然覺得有些諷刺,昂熱的所有朋友,包括他自己的人格都死在了那個夏夜,活下來的隻是一個被仇恨支配的亡魂,此後他的世界除了複仇再無其他。
結果最大的仇人就在他身上,而他用來屠龍的力量,恰恰是來自於仇人,還有比這更可笑的事情嗎?
英俊的老人被放在神龕前的軟墊上,嫋嫋青煙縈繞在大殿裡,上杉越坐在他身旁,麵前擺著一副下了一半的殘棋。
就像是兩個老棋手下到一半,其中一位累了便歪在一旁小憩片刻,而另外一位安靜的等候,同時認真思索下一步棋該如何走。
源稚女沒有再上前,她站在遠處看著這一幕,看著那兩位老人安靜祥和的麵目,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
“風王寄生的事情,多少人能看得出來?”
“很少。”弗裡嘉說:“至少同一層次的四大君主不行,他們頂多有所猜測,隻有更高層次的存在才能看穿。”
“所以奧丁其實也不清楚自己的血親在哪?”
“我想是應該知道的,畢竟是他親手策劃的這一切不是麼?”
沒有計較弗裡嘉是怎麼知道這麼多東西的,源稚女繼續問:“那路鳴澤呢?他也看不出來嗎?”
“他可以。”弗裡嘉扯了扯嘴角,麵上劃過一抹嘲諷:“再怎麼說,他也比那八個廢物強。”
源稚女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心裡最疑惑的問題:“路鳴澤和路明非,到底是什麼?”
“這並不難猜吧?”被無數鐵鏈層層束縛的女人抬起頭,血腥的紅瞳裡滿是玩味:“他們啊,不過是一個被釘死在王位上還心有不甘的亡魂。”
“還有一個,徒有其形自甘墮落的昔日至尊。”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眼裡滿是諷刺:“小醜愚戲罷了。”
……
路明非重重的打了個噴嚏,下意識的想去拽身旁人的衣服,但拽了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