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德霍格究竟是怎麼死的,在混血種的曆史中至今是個謎。
傳說他是被人類殺死的,死在自己的王座上,他的王座就是那座永遠被冰雪覆蓋的山,殺死他的人把他巨大的屍體放置在山頂,他的雙翼一直垂到山腳。
他的血就像岩漿一樣流淌下來,染紅了整座山,融化了冰雪,帶著血色的水汽升上天空,變成暗紅色的雲,降下鮮紅色的雨。
殺死他的人沐浴著雨歡呼,他們稱呼那一天為“新時代”。
那是曆史未記載的最古老的皇帝,他死去的那一天,萬眾歡呼。
這是卡塞爾學院記錄入課本的偉大事件,是每個混血種都會學習的曆史,源稚女也曾有耳聞,甚至親眼見過那幅黑王被殺死的巨大油畫。
但隨著她的血統提升,實力也愈發強大,卻逐漸對這段曆史開始懷疑。
混血種再強也隻是混血種而已,和純血龍族比起來實力相差的不是一點半點,但在黑王麵前,純血龍族甚至是龍王們,也不過是隨手可滅的螻蟻,人類更是連看都懶得多看一眼的塵埃。
就這樣懸殊的實力差距,人類究竟是怎麼殺死黑王的?混血種書寫的曆史又到底美化了多少?
而人類,又是怎麼一次又一次殺死那些沉睡中蘇醒的龍王們的?
源稚女想不通這些,也懶得想,但她是個謹慎的人,既然決定了要篡位,那就不可能放著這麼大的隱患不管。
既然殺不乾淨,也許學學奧丁也是不錯的辦法。
上杉越不愧是曾經當過影子天皇的人,哪怕他在拉麵這門手藝上荒廢了幾十年,思維也遠不是源稚生和源稚女能比的。
“秘黨也是由無數個混血種家族組成的,內部本就不可能一團和氣,現在他們能合作聯手,是因為有共同的敵人,也就是我們。”
老人緩緩開口,帶著深思熟慮:“既然殺不乾淨他們,何不為我們所用?讓他們自己對付自己,甚至還能幫我們提供線索和消息。”
源稚女覺得這個主意好極了,奧丁不就是這麼乾的麼?
迄今為止,四大君主中的八位龍王已經全部上線,但除了奧丁以外,其他所有都是在單獨行動,他們強大而驕傲,甚至懶得多看人類這種螻蟻一眼,他們似乎覺得單槍匹馬就能征服全世界。
但如果他們能放下這份驕傲,像奧丁一樣組織組織追隨者,建立家族和組織,搞搞團隊建設,做做公司化管理,建立建立考勤績效製度,也不至於混的那麼慘。
無論是聖宮醫學會還是加圖索家族,都和奧丁脫不開關係,他明明是龍王,但卻在人類社會如日中天,同樣也比其他龍王難搞很多,甚至還能掌握人類科技。
那既然奧丁能做到,她為什麼不行?
她雖然沒有奧丁那麼多鬼心思,但她也不是一個人啊,完全可以大家一起來動腦子想辦法嘛,她隻要負責執行就好了。
一念至此,源稚女毫不客氣的拍了拍源稚生的肩膀,對上杉越和芬格爾說:“我覺得這個主意很好,那就交給你們完善了。”
“我希望我回來的時候,你們已經有主意了,然後我們就可以立刻實施了。”
聽出她話頭的不對,芬格爾直接問:“你又要去哪?”
“去個尼伯龍根。”源稚女說:“本來早就該去了,但總要把這些破事解決了再去安心一點。”
“尼伯龍根?”芬格爾皺起眉,“那種鬼地方你去乾嘛?不會很危險嗎?”
作為副校長未公開的真傳弟子,芬格爾對那傳說中的死人之國相當忌諱,傳說所有去過那種地方的人都死了,是個十足的不祥之地。
源稚生和上杉越雖然也覺得那種地方很危險,但都明智的沒有說什麼,安靜的等源稚女說完。
“應該不危險吧。”
芬格爾剛想說死人之國都不危險那哪裡危險?下一秒就聽到源稚女說:“因為據說那是我的尼伯龍根來著,我回去應該算回家吧?”
芬格爾:“……”
是他狹隘了。
“總之,我得去一趟,我希望我出來的時候,你們已經有主意了。”源稚女說:“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我的那些小寵物會保護你們。”
“如果遇到了什麼解決不了的麻煩,海裡還有個大家夥可以召喚,不過那東西太顯眼,不到萬不得已還是彆讓它出來招搖過市了。”
“至於那些俘虜,你們看著處理吧,拒不服從的就喂蛇,保證處理起來乾淨無汙染。”
源稚女叮囑完這些,就準備離開了。
她覺得應該沒什麼遺漏了,就她那些小寵物以及海裡的那個大家夥,除非是動用核彈級彆的力量,不然就憑混血種本身的實力,根本沒辦法應對。
但核彈不是混血種們想用就用的,他們能動用的最大型武器就是天譴,但有了芬格爾研究出的攔截係統,完全不足為慮。
有了這些布置,蛇岐八家應該能夠等到她從夜之食原中出來,如果她還能出來的話,如果出來的是她的話。
但她什麼都沒有提,她隻是說——
“等我出來。”
……
“老唐!老唐是你嗎?”身穿白袍的男人看了過來,黝黑深邃的雙眸與路明非的視線相對,路明非幾乎是下意識的喊出了聲。
他不是沒有意識到不對勁,那麼龐大的屍守都在俯首稱臣,這個男人得是何等恐怖的身份?
可他也沒辦法視而不見,在那麼長的時間裡,老唐是他唯一的朋友,他們一起在星際上荒廢了無數個日夜,他們無話不說,他們無話不談,他們一起扯過的閒話可以堆滿了他整個高中生涯。
他隻是想不明白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想不明白老唐為什麼會突然失蹤,又為什麼不肯與他相見。
他心裡憋了太多問題,如今真的見到了人,卻什麼都問不出來了,千言萬語彙到嘴邊,又說不出一個字。
老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也沒有說話,他轉身離去,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轉角裡,仿佛從未出現過。
路明非下意識的想去追,終是理智還在,隻是低下了頭,心裡有點難過。
“老唐是誰?”諾諾問:“那個男人你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