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認識吧。”路明非的情緒有點低落:“也可能是我認錯了人。”
愷撒挑眉,但還沒來得及開口,耳邊就傳來了呼嘯的潮聲,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那巨大的屍守因為神秘男人的出現而俯首,卻沒有退卻,等男人消失後,它再度潛入海底,帶著成千上萬噸的海水洶湧而來。
而同樣意識到這一點的,還有楚子航。
“你們帶著校長先走。”楚子航緊緊握著那柄村雨,對愷撒說:“我留下來斷後。”
愷撒冷笑一聲,麵無表情:“你是在命令組長嗎?帶著校長走,斷後這種事情輪不到你,至於出路在哪……我已經想到了,我相信你也猜到了,雖然這座城市很像迷宮,但迷宮就一定有出口。”
楚子航沉默片刻,點了點頭:“我們潛入極淵的時候,迪利亞斯特號通過的那座鳥居形的大門,高天原的蘇醒就在那個瞬間開始,所以那就是這座城市真正的門,也就是這個迷宮的出口。”
“以中央廣場為坐標的話,它在西向皇道的末端。”
“那就趕緊滾,對我們加圖索家的人來說,臨陣逃亡是最大的恥辱。”愷撒聳聳肩,“你們能夠殺到出口吧?我會為你們爭取時間。”
“我也是加圖索家的人,我也留下來。”帕西把奧古斯都在風衣上擦了擦。
“隻有正統繼承人才需要為加圖索家的榮譽而死吧?你不夠資格,”愷撒說,“所以幫我帶信給那幫混蛋,說雖然我覺得我生在一個充滿了混蛋的家族中,但我沒有辜負這個家族的榮譽。”
“其實我覺得,沒必要想誰斷後的問題,因為大家可能誰也逃不掉,有這功夫不如留個遺書什麼的。”
諾諾聳了聳肩,她漂亮的頭發那麼淩亂,卻絲毫不顯得柔弱,她發出感慨的聲音:“看,那大家夥遊的多快啊。”
確實很快,快到令人感到不可思議,洶湧的海潮聲愈發刺耳,他們已經能看清楚那個大家夥的樣子了。
雖然隻剩下骨骸了,但它還是那麼美,美得無比猙獰,它的背後還覆蓋著堅硬的龍鱗,相對起來比較柔軟的腹部已經腐爛到蕩然無存。
或者是白王血裔在獵殺它之後把它的腹部掏空了,像是製作木乃伊一樣,隻利用它的骨骸。
他肋骨組成的骨籠中幾十幾百雙金色的眼睛同時睜開,那是藏在其中的屍守群,它們集體發出了嘶叫,又像是嬰兒的哭喊。
屍守是比死侍更可怕的東西,死侍還能說是一種生命,屍守卻是煉金術締造的活動屍骸。
它們都是早已死去的混血種,有些完整無缺,有些則是殘損的,類似木乃伊工藝但更加強大的煉金技術,把它們的活力封存在不朽的身體裡。
它們中有的殘缺了半邊頭顱,有的則腹腔洞穿,似乎是一場殘酷戰場後留下的殘骸,太古的煉金術師們將這些遺骸當做了原料,做出了恐怖的軍隊。
而它們也隻剩下了嗜血的本能,它們會撕碎麵前的一切,吃掉所有能吃的生命。
跑是來不及了,那就戰吧。
就連路明非都跟著諾諾撿起了一根鐵棍,但他們誰都知道,這真的隻是最後的掙紮了。
倒是沒有什麼人害怕,就是有點可惜,如果全部都死在這裡的話,恐怕彆人連他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吧。
諾諾歎了口氣,心說終究還是逃不過,她並不後悔來了日本,就是有點遺憾自己好不容易下定決心逃離劇本,最後卻落得如此倉促的結局。
果然不是所有人都是源稚女,很多時候豁出一切也不過是困獸之爭,徒增笑料爾。
但就在所有人準備拚儘全力最後一戰之時,那迅速逼近的龐然大物直直的繞過了他們,轉眼就從他們眼前消失不見,隻留下翻湧的海水,急切的就像是上班快遲到的打卡組。
眾人莫名其妙麵麵相覷,滿心疑惑,他們甚至還沒來得及升起劫後餘生的喜悅感,那些東西就又回來了。
而且這一次,聲勢更加浩大。
無數屍守從那龐然大物的腹部爬了出來,像保駕的侍從圍著那巨大的龍形屍守,一雙又一雙金色的眼睛在漆黑的海水裡若隱若現。
但此刻沒有人在意他們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震驚的看著那仿佛小山一樣的龐然大物,隻見他的背上,多了個隨意靠坐的女孩。
龍形屍守巨大的尾巴攪動著海水,海潮旋轉著翻湧,被卷起的海水像大雨一樣紛紛落下,卻一絲一毫也沒有沾到屍守背上坐的那個人。
素白色的長發隨意的披在身後,女孩懶懶抬起眼睛,猩紅色的雙瞳隨意的看向這些狼狽的同學們。
“擅長民宅可是犯法的啊……”源稚女慵懶的站起,在眾人目瞪口呆的視線中隨意跳下,一步步走到他們麵前,挑眉詢問:“我家,好玩麼?”
那暴躁嗜血的屍守在她身後安靜的伏地,仿佛伴隨王駕的卑微奴隸,龍形屍守則保持著坐騎的姿態,小山般的身體隨著海水起伏。
這一幕的震撼度甚至遠超那個白袍男人帶來的效果,至少無論是愷撒還是楚子航,都完全無法想象這些暴躁的怪物還能乖的像家犬。
倒是諾諾已經見怪不怪。
“這次來的還怪早啊,怎麼不等我們被打的快死了再來?”
源稚女就像是完全沒聽出她話語中的陰陽怪氣,微笑著回應:“主要沒想到你們這麼能跑,入口都這麼隱秘了,還能進這麼多人。”
“師姐,這些都是你養的寵物嗎?”路明非看著她身後的那些屍守,咽了口唾沫:“不會覺得有傷風化嗎?”
“還好吧,挺可愛的。”源稚女說:“嚇到你們了?那你們找找自己的問題吧,這麼膽小,還怎麼屠龍啊。”
自源稚女出現後,愷撒的目光就牢牢的盯著她,在這種分不清是敵是友的關係下,對於源稚女的立場,他實在是有些摸不準。
不過比起他,其他人就沒有那麼警惕了,路明非更是高興的不行,滿是劫後餘生的喜悅:“師姐,你是來救我們的嗎?你這來的可太及時了!”
源稚女想了想,搖搖頭,誠實道:“我不是來救你們的。”
所有人都是一愣,路明非下意識的反問:“那你來乾什麼?”
源稚女沒有回答他,她反手從背後拔出刀,眼也不眨地劈向地上昏迷的昂熱。
這一幕來的太過突然也太過迅猛,根本沒人能反應過來,所有人都震驚的瞪大了眼睛,卻根本來不及去阻止,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刀鋒沒入昂熱的身體。
血濺了出來,有幾滴落到了源稚女的手上,素白的皮膚上瞬間綻放出鮮紅的花,源稚女抬起手,欣賞著那豔麗的顏色,無聲的笑了。
“我不是來救你們的,我是來吃自助的。”
“打擾彆人進食是一件不禮貌的行為,不如你們先滾一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