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台Lucens,是位於仙台市的一所半職業排球俱樂部,也是赤平教練在退役前最後打球的俱樂部。
當她第一次對我和黑川提起周末去仙台Lucens練習時,我們都以為她在開玩笑。赤平教練無奈笑道我們究竟把職業排球俱樂部當做什麼。
我沒有把它當作什麼,因為我什麼都不了解,唯一的印象隻有黑川掛在嘴邊的以後要當職業運動員,所有的一切對我來說都宛如空中樓閣,我站在很遠的地方,隻能隱隱約約看清影影綽綽的輪廓。黑川也同樣對很多東西一知半解,不過也自然,她出於性格和家庭原因也不太有機會能接觸到相關專業領域,職業運動員對於她可能更像是小孩子懵懂地說未來想要當科學家一樣,更像是精神象征。
“都走到這一步,可不能隻靠虛幻的東西生活下去。”
這樣說著的赤平教練,在一個周末把我和黑川帶到仙台Lucens的大本營,旁邊還跟著充當著司機角色的浦井監督。
“我在去北川第一工作之前在仙台Lucens就職過,宣傳部方向。”
假期的浦井監督穿著寬大的夾克衫,比起國中時期在辦公室裡的頹廢樣要顯得更年輕一點,他熟練操作著方向盤,對我和黑川說道。我卻回想起很久之前對方說過的話,他說他曾經是赤平教練的粉絲。黑川不知道內情,所以自然而然發問:“原來兩位是在這個期間認識的嗎?”
但令人驚訝的是赤平教練與浦井監督異口同聲回答:“不是。”
“我們兩個人出生自岡山縣,小時候當過幾年鄰居,之後我們相繼搬離家鄉,也就斷了聯係。”
“接著等到我需要從我之前的俱樂部裡麵轉出去的時候,機緣巧合才在仙台Lucens裡麵重逢。退役之後,因為他對宮城比較熟悉,給我介紹了現在的工作。我對此非常感激。”副駕駛上的赤平教練簡單解釋,正在開車的浦井監督應和一聲,隨即閉嘴,沒有多說一句。
我的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轉幾圈,覺得奇怪,兩個人不管怎麼看都非常生疏,一點都不熟。
“因為我們確實不熟。冰雪女王果然還是這麼八卦,管管自己身上的桃花如何。”
“……浦井先生你現在已經不是我的老師了,說話給我小心點,我是真的會罵人。”
“真可怕。”浦井先生很給麵子地假惺惺感歎一聲,但是把我氣個半死。
“為什麼突然問這個?和你也沒什麼關係吧。”
“我是覺得如果你們關係一般的話,像現在這樣為了我和黑川互相欠人情真的好嗎,我是擔心打擾到你們。”我沒好氣地說。
浦井先生隻是說小孩子彆操心這種事。
“那個時候要不是因為你和黑川,讓我重新給她打電話,我們其實差不多已經近一年沒有聯係了。”
聽完這意味深長的語句,我人類內心陰暗糟糕的部分蠢蠢欲動,腦子完全控製不住開始猜想,該不會浦井監督這麼多年一直暗戀赤平教練吧。然後這個念頭頓時把我自己炸個五雷轟頂。雖然當事人毫無反應,但我單方麵覺得特彆尷尬,甚至內心有些埋怨浦井監督為什麼那個時候要告訴我他曾經是赤平教練的粉絲。我把二位當作長輩,而如今長輩那代的恩怨擺在我麵前,作為小輩的我坐立難安。
我的表情很精彩,浦井先生皮笑肉不笑伸出右手握拳一個重擊砸在我的頭頂,我眼冒金星痛呼出聲。
“不要在那裡瞎想。”浦井監督笑嘻嘻警告我,“不管你在想什麼都是錯的。”
緊接著我捂著腦袋徹底頓悟,這些破事和我有什麼關係?哪怕現在浦井先生和赤平教練結婚離婚又結婚我也不會有任何一點反應,我和黑川隻要老老實實打好球就算是給二位儘孝。所以接下來的時間我心如止水,沒有一絲波瀾。
仙台Lucens這個俱樂部比較特彆的地方在於,它並不由某個企業直接投資管理,而是是被一個鬆散的無盈利誌願組織所管理,所以這就代表這個俱樂部的活動資金需要內部成員自己去拉資助,裡麵的運動員們也大多是有本職工作的半職業人員。不過運動員們就職的企業會對員工的俱樂部進行讚助也是行內默認規則。今天赤平教練和浦井先生一同前往正是希望說服對方讓我和黑川能夠周末在這裡練球,打打對抗賽。
“不不不,雖然我們隻是次級球隊,但高中生什麼都還是太離譜了。”在俱樂部裡麵充當經紀人角色的北山美奈子小姐連連搖頭。
“你們這些年一直都是打挑戰聯賽對吧。而且近幾年排名一直在下降。再降下去恐怕是要維持不下去。”赤平教練麵不改色,但這話明顯戳中對方痛處,她提高嗓門:“挑戰聯賽怎麼了?再怎麼說我們也是專業的!”[1]
赤平教練按住我和黑川的肩膀一把拉過來,一錘定音地說:“她們畢業之後絕對是能直接打超級聯賽。”
我還好,但是聽見這話的黑川緊張又興奮,我用手背稍微蹭蹭她的手背。
北山小姐眯起眼睛,雙手抱住擺在胸前,滿眼都是懷疑:“這麼有才華為什麼不在新山女子?這個年紀的孩子應該都在忙著打IH和春高?”
“她們因為一些原因沒有去那裡就讀。但是這些不重要,她們有這樣的天賦。特彆是她。”赤平教練拍拍我的後腦勺,“高山是上屆JOC的最佳球員。”
北山小姐有點驚訝,她仔細打量我幾眼,記憶也逐漸被喚起:“原來就是你……”
“作為經紀人我以為對這種消息會更加靈通。”
北山小姐瞪赤平教練一眼:“少說幾句,你明明知道我們這小地方供不起那麼大的活佛。”
“所以,”赤平教練再次把我和黑川往前推了推,“這就是白撿的福利。”
“哼。”北山小姐冷笑,“她們又不會真的上場。”
“但是你們一起訓練會受益匪淺,而且還能提前搞好關係。”
現在我是真的認為赤平教練就是在胡說一通,隻是高一新生的我們怎麼看也不會對一個職業球隊起這麼重要的作用。沒想到一貫嚴肅的她在這種場合也能展現出幾絲圓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