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小姐顯得很頭痛的樣子,眉頭緊皺,用手指骨節去揉自己的眉間,慘白的粉底液遮擋不住眼睛小的黑眼圈和疲憊,她身上是乾練的女士職業裝,灰色包臀裙有點皺巴,不知道是不是幾天沒換也沒有心思打理。
“我們的經營已經到了非常艱難的地步……下半年的聯賽必須要出成績,為此我們花大價錢買了一個新球員……”
“明明財政已經這麼吃緊還去買新人嗎?”赤平教練揚起眉毛問道。
“沒辦法。”北山小姐一臉破罐子破摔,“也是唯一能想出可行的辦法。”
“我們買了森山七瀨。”
我完全不認識,轉頭看向黑川,黑川悄悄和我咬耳朵,說是大概六年前的JOC最佳球員,高中時期拿過春高第二名的成績,也被選入國青隊,打過亞青賽。
“我記得她高中畢業就直接打職業,但是之後我就沒怎麼聽說過她……對了,目前春高的熱門選手森山友惠是她的妹妹。”
好熟悉的名字,我頭腦風暴一分鐘記起這個名字出現在我U19集訓時各位前輩的口中,去年春高的MVP,目前女排第一主攻,將於明年高中畢業。
“為什麼她會願意降級來打挑戰聯賽?”赤平教練有點驚訝地問。但北山小姐聳聳肩,用一種平淡但是略顯諷刺的口吻回複:“錢是一方麵。另一方麵則是她今年21歲,從18歲開始打職業也打了三年……
“但是完全沒有打出成績啊。”
刻薄又有一絲厭煩的聲線像是空氣中繃緊的橡皮筋,微微顫動。
“在原來的球隊打得一般沒什麼上場的機會。你看,又沒去讀大學,青春直接被耗三年。聽說從去年開始就想要轉會。”
“嘛,雖然這樣說,但是來打挑戰聯賽還是綽綽有餘,希望她能表現好,不然真是浪費那麼多錢。”
“感覺她們離倒閉不遠了。”在回去的路上,浦井先生發出如此斷言,並且語氣摻雜著幾分愉悅,引得我們剩下的三人紛紛側目。
“怎麼還幸災樂禍?”
“沒人會希望前公司運行順利。等你上班就會懂。”
總之,不知道赤平教練和浦井先生又和那邊掰扯些什麼東西,總之我和黑川獲許周末前往仙台Lucens的資格。本身運動員的年紀就偏年輕,所以相處起來倒是還行,其中還有幾位是大學生,業餘時間過來練習。
我每天過得像是陀螺,輪流轉幾乎永不停歇,讓月島都看著咋舌,因為他是那種能夠努力到70分良好就不會再繼續的類型,所以完全不理解我現在這樣是圖什麼。
“我好像在國中的時候和你差不多心態。”
“那現在前輩是是腦部發生變化,變異了嗎。”
他嘴巴裡從來沒有好話,我也逐漸習慣,都懶得提起勁和他鬥嘴,月島反而顯得有點遺憾,甚至有過“想知道高山前輩生氣起來是什麼樣子”這種離譜發言。
但是在我說出:“你對我說話不客氣是關係變親近的證明對吧?所以我以後就叫你的名字了哦。”後月島表情一僵。
“並沒有變親近。”月島否認。
但我充耳不聞:“那我們以後就彆用敬語,你也可以叫我雀,或者喊我雀姐也行。”
總之我把月島狠狠惡心了一回,讓他消停很久,表現為遇見我之後會當場掉頭離去。某次我騎著摩托在街上與他偶遇,他身邊還跟著個臉上有雀斑的男生。月島本來打算假裝不認識我加速離去,可是我毫不在意地大聲喊他的名字,導致他一百個不情願臭著臉轉過頭回應一句“高山前輩”,那個雀斑臉男生好奇又有點害怕地偷偷回頭看我。
我的目的達成,所以大笑著騎車揚長而去。
在一天晚上月島拜訪我家,幫忙送月島夫人親手做的點心。那天晚上天氣很好,天色乾淨,月明星稀,薄霧般的月色浸染進空氣,月島全身都仿佛被某種淺色光暈所籠罩。每當這種時候我都會感慨他的名字和他的長相簡直太般配。
我們之間那幼稚的較量也在此刻最後落下尾聲。
“螢,我是真的想和你打好關係。”
月島站在那,身影是少年特有的高挑瘦削,他飛快抬眼瞥我一眼,但又移開目光。
“……完全搞不懂,這真的很重要嗎?”
“對我來說還挺重要的。當然,前提是你也不討厭我。如果你真的討厭我的話,我可以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和你套近乎。”我非常貼心。
月島把手裡被布包著的點心盒舉起,居然把它直接懟在我的臉前,差一點點就要直接撞上我的額頭。我莫名其妙,也伸手想把它拿下來,但這時耳旁傳來月島的聲音。
“首先,以後騎摩托在我旁邊路過的時候,不要再問我想不想要搭車……”
“雀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