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他做她的哥哥,還更稱職吧?他不也有一個14歲的妹妹嗎?”湘瀟想到,終於止住了淚。也許,她真的是,比他14歲的妹妹還要幼稚。
冼銳忍不住又抓住了她的手,他想再握握它。也許,這是最後一次了,今生的最後一次了。他畢竟深深地愛過她,
她已經在他的心房上,不知不覺地挖了一個大洞,一時難以用彆的任何填料去填補。
“希望你以後給我找一個好妹夫,比我更懂得關心你,體貼你。我不好。”他說。當他說這一句話的時候,才是他終於明白了,她並沒有聽懂他的話,他這才是真的,真的放棄了。
又或者是她不管不顧,隻是死心塌地地永不放棄,也還可以。
把超過2/3的魚尾給了她,把全部的開心果一個不留地給了她。一梳一梳地為她梳頭,細心地為她泡好方便麵。精心地珍藏她給買的小船,無聲地為她披好衣服。寧肯讓自己先凍著,也要先為她披好衣服。
相處的每一個細節都湧上心頭,如此難忘。他怎會不關心她,體貼她?隻是,他對她理解不夠,誤解太多。想著這樣的一個好男孩,她卻即將永遠失去,湘瀟哭得幾乎斷了腸。
過了許久,方才忍住淚水說:“冼哥,謝謝你。你希望你給我找個好嫂子,人比我更漂亮,心比我更細,對你比我更好。”不堪想像,數年之後,兩人各自帶著家眷重逢。
“謝謝你,我走了。”冼銳起身說。再不走,再不走該熱淚成河的就是他了。
“我不送你了,出門在外,望你多保重。”湘瀟含著淚說,說完,仍然隻知道沒命地哭。
“嗯,再見。”他說。說完,然後趕緊離開了她的宿舍。
宿舍的門緊閉,獨留湘瀟一個。湘瀟狠狠地哭,趴在床上聽他關門的聲音,聽他從這個屋子裡,永遠地離開。她的眼睛裡,將再也找不到他的影子。
冼銳走後兩分鐘,小葉就抱了半個大西瓜上來,對湘瀟說:“他買給你的。”
“人呢?”湘瀟慌忙拭乾眼淚,抬起紅腫的眼睛,急切地問。
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要問這麼一句。都分手了,他還這麼對她,她能不問嗎?
他對她說:“我會忘了你的。一年不行,兩年,兩年不行三年。總之,我會忘了你的……”然而,她卻是一輩子都無法,讓她的心說——忘卻的。
“上樓去了。”小葉告訴她說。
湘瀟徹底地絕望了。頓了頓,還是說:“我吃不了那麼多,我們抱到廚房裡去分了大家吃吧。”
她和小葉果然將西瓜抱到了廚房裡,大家分了。並且對人說,那是她哥哥買的。
她居然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
涼山是直接從奴隸社會進入到,社會主義社會的。前一秒,還是刀耕火種。後一秒,卻已經進入了,現代文明社會。並沒有經過封建社會,這個非常有效的緩衝,這個非常必要的緩衝。
多少人都在謳歌這個勝利,卻並不知道,多少彝族同胞,從大山上搬下來以後不識字,找不到工作,融入不了城市。隻有去偷去搶才能夠生存。
所有的人都隻看到了他們的壞,卻並沒有看到他們的慘烈。甚至,他們自己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建國初期,全國很多地方都有土匪,這其實是一個道理。
而湘瀟,所有人都羨慕她,和冼銳談起了戀愛。卻並不知道,從一無所知的零,到一開始就高速旋轉的這次初戀,是多麼地慘烈。
彆人隻想長好身體,而她卻想長出靈魂。無奈,功力卻不夠。也許,正如她母親所說,“從小沒有餓得好。”
她母親總是用最簡單的方法養她。她一超出了她對她的設計,她就這樣,將她所有的不合理需求,將她任何一點點自己的想法,扼殺在搖籃裡。
但是,如果沒有一點點靈魂。冼銳又怎麼能夠,在萬千女子之中,識彆出外表並不是,萬裡挑一的她?
同樣,也沒有人能夠看得懂冼銳,以為他占儘了人世間的所有。卻,並不是。
蒼天,又饒過了誰?
誰也沒有辦法,一步登天。這世界上從來就沒有捷徑,也沒有誰能夠,隨隨便便就成功。無論是愛情,還是事業。
那種青梅竹馬的愛,本身他們的水平就差不多啊。他沒有遇到過。
那麼,如果他遇到的是,一個隻講物質,而不講其他的女孩。如果他一生平順,其實也並沒有什麼。但是如果遇到坎坷,那就說不準了。
而人生的本質卻是,風高浪也急。“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而他卻是相當地明白,他不可能是一生平順的。
因此他是不願意,那樣地去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