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玉生尋聲望去,看見在前麵不遠的草叢中站著兩位年輕女子,一個姑娘打扮,一個少婦打扮。
顧玉生看了一眼那位少婦她長得腴美絕倫,天資聰穎,修長的身材上穿著紅衫紅褲。光彩耀眼。可她頭上綰著白布條,一看便知道是一個寡婦。
顧玉生轉身細細地打量起那位姑娘;她身段婀娜,穿一件窄袖紫色衫,腰纏紫色犀帶,腳踏紫色鞋,容貌俊美。尤其是那雙明亮的眸子,男人一見心顫,女人一見嫉妒。顧玉生喃喃自語道“一個全紅,一個全紫,真怪!”
“喂,你是誰?為何要搶我們的兔子呀?”紫衣女子問道。
顧玉生走近一步,說道“姑娘,我是一位從京城裡出來郊遊的書生,眼看著快要到午時了,由於忘記帶乾糧,想在樹林中獵取一些野物權當午餐,剛才正好有一隻野兔從我麵前跑過,我手起石飛,它被我飛石打中!我正要去撿它來剝皮燒烤時卻被姑娘阻止!可不知道姑娘為何說它是你們的!莫非這兔子是你們家豢養的不成?”
紫衣姑娘瞥了一眼草叢上的兔子,說道“它是一隻野兔,不是我家豢養的!但它是被我的箭射死的!”
顧玉生笑著說道“它是你的箭射死的嗎?你有什麼證據呢?”
紫衣姑娘點著頭說道“是的!致於證據嘛……你走近去看看,它身上還帶著我的箭呢。”
顧玉生走近一看,野兔身上確實帶著一支箭。他忙把野兔撿了起來,送到紫衣姑娘的手裡,說道“真不好意思!這隻野兔確實是你們打的。”說完,轉身就要走開。
紫衣姑娘向道“公子,你要去哪裡呀?”
顧玉生回過頭來,笑了笑,說道“姑娘,你們的午餐已經有了,可是我的午飯尚未有著落呢。我是要繼續去尋找我的午飯啦!”
“你不用再尋找啦!”紫衣姑娘轉頭看著那位少婦,“紅玫姐,這隻野兔又大又肥,我倆是吃不完的,不若………”紫衣姑娘霎時漲紅了臉。
顧玉生暗暗記下“那位少婦名字叫紅玫。”
紅玫狡黠地看了紫衣姑娘一眼,笑了笑,然後走了近來,對顧玉生說道“公子,我們這位美麗的年輕的阿紫妹妹想請你一起共享這隻又大又肥的野兔,不知你願意是否呢?”
顧玉生又暗暗記下“原來紫衣姑娘名字叫阿紫!”他連忙說道“非常樂意!”
世間最奇妙的東西便是緣分。它總是以獨有的方式在不經意間悄然降臨。緣分像一條無形的線,將兩個有緣人緊緊相連,無論相隔多遠,終將在某個特定的時刻相遇。
緣分不是偶然。緣分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在你不經意間閃爍,照亮著前行的道路。
顧玉生、紫玫瑰和紅玫瑰是有緣分的……
瞧,三個萍水相逢的人開始“野餐”了。顧玉生欣然接受阿紫姑娘的分工到樹林裡撿乾枯樹枝,生火。阿紫和紅玫即負責剝野兔皮和燒烤。吃兔肉時,顧玉生詢問兩位年輕女子她倆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阿紫姑娘簡潔地說他們是從南方來,要進京城去;還說紅玖是她的表姐,因為表姐夫最近死了,陪表姐來京都看望表姐夫的家人——阿紫在撒謊。
顧玉生還想問點彆的事情,看到紅玫正在傷心落淚,隻好作罷。
吃過午飯後,三人騎馬一起進了城。
在街口分彆時,阿紫問顧玉生道“公子,能告訴我們,你家住在哪裡嗎?”
顧玉生說道“當然可以。我家住在桂花園。”
三人就這樣分彆了。
顧生在回家的路上,心裡一直犯嘰咕“她們為何一直不問自己的名字呢?”
七月的京都,天氣熱得人們喘不出氣來。
傍晚,在覃丞相的府第中,那高起的屋簷,那一塊塊青磚,一片片青瓦,都散發著烏煙瘴氣。府院裡的桂樹被瘴氣包圍著,葉子耷拉著,仿佛患了枯萎病,無精打采。
此時,相府的客廳裡聚滿了客人。覃丞相坐在官帽椅上,攀著腿。一位叫章信的官員對他彎腰哈首,說道“相,相相爺,按照您的指示,學,學生,這次發發發難,終終於……把那隻老虎給整………整走啦!”章信說話結結巴巴。
覃丞相露出滿意的笑容,說道“章信老弟,你這次乾得不錯!那個呂老匹夫終於告老還鄉啦!”覃丞相說的呂老匹夫就是呂倩倩的父親呂丞相。
一位諫官模樣的中年人上前說道“相爺,那個呂老匹夫真知趣!他再不走,學生決意要誣陷他叛國……假證據假證人俺都找齊啦!”
覃丞相突然意識到什麼似的,向那位諫官問道“臣功老弟,那幾位假證人是什麼人?”
臣功禦史答道“是幾位戲子。”
覃丞相說道“快點去把他們殺掉,彆留痕跡!懂嗎,你?你們彆小看呂老匹夫啊。”
臣功禦史慌忙說道“學生馬上去辦!”說完,他退出了客廳。
原南省南冶知府王大人也在客廳。他喜洋洋地走近覃丞相,說道“表姐夫,這次武良能從南冶知府晉升兵部侍郎,都是表姐夫您的功勞。那兩萬兩銀票我已經交給表姐收了,多謝表姐夫。”
覃丞相皮笑肉不笑地說道“王家武良老弟,你的晉升也有鎮南將軍的功勞呢,哈哈哈……”
王侍郎也嘻嘻地笑著。
王武良又對覃丞相說道“表姐夫,不知因何,我看到鎮南將軍的身影就怕得要命。”
覃丞相向道“你是他的上司,怎怕他?”
王侍郎說道“是啊!在他麵前俺總是膽戰心驚!俺一看見他腰中掛的那把劍就怕!”
覃丞相說道“老夫又不是郎中,醫不了你的怕病!”
王侍郎說道“您把他趕出兵部吧!”
覃丞相拍拍王侍郎的手道“好好好!……諸位,為了把鎮南將軍趕出朝堂,弟兄們誰有妙計嗎?”
一個人走了出來,說道“相爺,兄弟有一計謀……”
次日早朝。當今聖上勵精圖治,早早地坐高坐在金鑾殿的龍椅上。殿頭官高呼道“文武百官聽著,有事奏事,無事散朝。”
吏部侍郎章信跨前一步說道“啟奏陛下,荊南都統司自從恭正將軍告老還鄉之後,都統製之位一直空缺。荊南與北真國接壤,又是險要關溢,為預防兵變,請聖上選派良將充任。”
當今聖上問道“諸位愛卿,朝中大臣之中誰可擔當如此重任呢?”
禦史臣功上前說道“啟奏陛下,鎮南將軍年輕有為,可擔當此重任!”
當今聖上說道“哦?臣功愛卿能給朕說說理由嗎?”
臣功禦史說道“稟奏陛下,鎮南將軍在平息南省妖民暴亂中功不可沒,且他又是一位體恤將士之人;他的部下都很敬重他。據說,鎮南將軍手下的五千禁軍,個個同他稱兄道弟,都快成了他的私家軍啦!”
當今聖上一聽,吃驚地站了起來問道“你說什麼呢?朕的五千禁軍快要成了他的私家軍啦?”皇帝最怕禁軍成為私家軍。
覃丞相上前說道“陛下,臣認為鎮南將軍帶兵有道,是荊南都統製使的最佳人選。”
眾臣都上前說道“陛下,臣等也認為覃丞相說的有理。”眾臣並非全部朝堂裡的大臣。
當今聖上說道“鎮南將軍李沐文上前聽旨!”
鎮南將軍出列跪倒伏地,呼道“臣李沐文聽旨。”
當今聖上說道“朕任命你為荊南都統製使,擇日離京赴任!”
鎮南將軍高呼“臣遵命!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蕭歸沐的假男聲完美無瑕。
中秋之夜,皓月當空,群山隱約。
在桂花園裡,清風徐徐,樹影婆娑。
院子裡的中央擺著一張圓桌。桌子上有月餅、水果和茶酒。
顧玉生、鎮南將軍和顧玉茹坐在圓桌旁,一邊賞月,一邊吃茶;喝著酒,聊著天。白雲彩雲站在他們身後,時不時地給他們添茶續水。
這個時候,戚瑤瑤卻在廚房裡忙上加忙。一個人正在烘烤糕餅。她要給鎮南將軍和顧玉茹準備路上的乾糧。因為明天鎮南將軍和顧玉茹就要啟程到荊南統製司任職去了。她把丫環白雲彩雲都趕出去陪顧玉生等賞月,自己一個忙著。想儘一下做為彆人嫂子的義務。
“荊南是什麼地方?離京都很遠嗎?”戚瑤瑤一邊烘烤著糕餅,一邊心問口,口問心。
“聽隔壁的鄭夫人說,荊南那裡經常發生衝突,常有官兵戰死!……她們倆會不會戰死呢?”她被糕餅燙了一下,連忙向地下啐了幾口,“呸呸呸!我今晚怎麼淨想這些不吉利的事呢?——打止!”
可是,她還是進入了另一個層次的浮想聯翩。最近戚瑤瑤常常浮想聯翩。
“死就死唄,有什麼可怕的呢!若我戚瑤瑤有機會到荊南戍邊去,一定不怕死!”戚瑤瑤緊緊地咬著自己的牙齒。
“夫人,快出來救命呀!”是顧玉生在外麵求救。
“不好!”戚瑤瑤迅速地摘下牆上掛著的婁氏長劍,揮舞著奔了出去“夫君彆怕!本將軍救你來也!”
看到戚瑤瑤殺氣騰騰奔赴過來的樣子,顧玉生、蕭歸沐、顧玉茹和白雲彩雲等半天都反應不過來——不知道她為何如此。
鎮南將軍問道“二小姐,你要救誰來呀?”
戚瑤瑤揮舞著劍說道“救我夫君呀!”
鎮南將軍說道“濕濕碎的三杯小酒,用得上舞劍弄刀嗎?”蕭歸沐這幾天跟一位下僚學幾句粵語。
戚瑤謠“哦”的一聲“原來是喝酒呀?”
顧玉茹說道“二嫂,是二哥說錯了話,鎮南將軍要罰他三大杯。”
戚瑤瑤白了顧玉生一眼“我以為是打戰呢!原來是罰他酒!罰他……你們罰他三大海碗吧!”她收回了劍。
鎮南將軍把三個酒杯換成了三隻大海碗,倒滿酒,對顧玉生笑道“哈哈,臭不要臉的,這事彆怪我!這三大海碗酒是二小姐要你喝的,快喝吧你!”
顧玉生端起了酒碗,搖了搖頭“原來我搬來的救兵是追命鬼!”其實,他看到氣氛有點沉悶,是想活躍氣氛。
白雲用鼻子嗅了嗅空氣,說道“夫人,你嗅一下,好像有燒焦的氣味。”
戚瑤瑤猛然醒悟“該死!我的糕餅……”她奔回廚房。
顧玉人和戚瓊瓊第二天早上便離開了曬鹽場的家回陽城去了。小夫妻剛走,趙柔雅和蕭天劍也來同顧大同告彆,要上京都去。顧大同沒有阻攔,忙從庫房裡拿出一些銀子,騎著馬送他們倆到陽城。他們沒有去戚家鹽店,而是找一家客棧住了一晚。顧大同先到馬市買了一匹汗血寶馬,再到車馬行買了一輛**成新的帶輿馬車,用汗血寶馬掛著拉回客棧。顧大同掏出身上所有的銀子交給趙柔雅和蕭天劍,可夫妻倆堅辭不受。說已經把自家多年的積蓄都帶來了,路上夠用,且銀子多了太現,會引起強人的惦記,路上會不安全。顧大同聽得有理,把銀子收回。
次日早上,三個人在陽城北門探淚告彆。這一彆,竟然是永彆。
三年守喪期滿,五夫人婁明軒讓家人打點行裝,擇日啟程,帶著李家幾十口人離開了濱海李家,坐車的坐車,騎馬的騎馬,要再回陽城同李臬台團聚。
在路的第一日,白衣公子李沐文心中暗道“這一離去不知何時才回來,自已與江安客棧老板江紅不知何時才見麵她對自己有情,自已也不要做個忘情負義之人,如今離開這裡了,至少應該告彆一下吧!”於是和母親商議道“咱們幾十口人,有老有小,不宜野外過夜,今晚先到江城暫住一夜,明早再走吧?”母親婁明軒說道“沐文兒考慮事情周到,咱們今晚先在江城暫住一夜好了。可我家幾十號人,一夜的住宿費不少呀!”李沐文道“孩兒上次來江城時,曾在江安客棧住過,那裡很乾淨,又便宜!”他母親高興地說“咱們今晚就住江安客棧吧!”李沐文高興地說道“悉遵母命”說完,便拍馬向前,帶著李家的人馬沿著街路,奔向江安客棧。
此時是日落西山。江安客棧老板娘江紅正在接待兩位投宿的老夫妻——趙柔雅夫妻倆。江紅看得出老夫妻倆都是好人,且偌大年紀了,出門竟然沒有一個年輕人陪著,不禁動了惻隱之心給他們安排上等房,卻隻收中房的房錢。
趙柔雅謝過女老板的好心之後,正準備上樓去。忽然聽見店小二對女老板傳報道“白衣公子李沐文帶著全家幾十號人來本客棧投宿來啦!”聲不大,可趙柔雅聽得清清晰晰,尤其是“白衣公子李沐文”這七個字讓她心頭一震。她兩眼盯著門口,隻見一位身穿白色衣服的美少年扶著一位夫人走了進來。趙柔雅往夫人臉上細心一看,驚呆了“天啊,那不是婁明軒又是誰啊?”
原來,趙柔雅已經從顧玉人口中得知女兒蕭歸沐女扮男裝且盜用白衣公子李沐文的名字參加武舉、奪得武狀元並被皇上封為鎮南將軍的事情;並且知道白衣公子李沐文是婁明軒的兒子。
也許是老天有意安排吧!婁明軒見到趙柔雅和蕭天劍時,更是悲喜交集離彆了二十多年的生死之交竟然在路上巧遇!淚水,兩個女人的淚水,就像決了堤壩的江水,洶湧澎湃,卻又默默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