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琢轉頭回去就見到那娘倆鬼鬼祟祟的在門口磨蹭。
“五嫂!”他叫住人,壓低的聲音裡有些隱怒。
曾經鳥雀一樣自由熱烈的少年,就算一路流放都沒有磨掉太多光彩,如今家長裡短的磋磨快一年,也學著沉穩起來。
“六弟。”小婦人帶著孩子過來。
姚琢壓著怒意道:“慕容郎中和文姑娘是客人,特意來看祖父的,你們進去鬨這麼一出算怎麼回事?再說,祖父平時給侄兒的還少嗎?一頓飯你們也要搶?”
他眼圈還紅著,像一隻被逼急了的兔子,“祖父身子愈發差,你們偏要氣他?”
小婦人本來覺得自己不占理,一直怯怯地,叫他這麼疾言厲色地數落一通,倒硬氣起來。
“六弟,什麼叫搶?”她指著手裡的孩子,“那東西是我要吃嗎?得了東西哪一樣我貪下了?你侄兒這麼大點就要跟著家裡吃這麼大苦,我就想讓他好好活著有錯嗎?他也是你們姚家的孩子!不跟我姓!”
劈裡啪啦說完一通她又掩麵哭了起來,抽抽噎噎道:“我是做了什麼孽嫁給你哥。”
擱在以前,姚琢肯定亂了手腳無法應對。
可今日這樣明白的知道了祖父的病情,他一方麵心疼得緊,一方麵突然長了副鐵石心腸。
“五嫂,我不管你多委屈,以後彆去打擾祖父,否則彆怪我不客氣!”
“六叔壞!”
小男孩揮舞著手上來撲打,叫姚琢一手抓住推回去。
“五嫂,侄兒要還學不會尊敬長輩,我找二叔親自教他。”
小男孩哇得一聲哭出來。
他娘卻沒敢再作聲。
姚琢在門前深呼吸了幾次,才掩下情緒進屋。
“祖父。”他輕聲道:“粥涼了,我去熱熱。”
“不用了,你拿給小五家的吧。”姚玉成虛弱道。
“祖父。”姚琢聲音裡全是不讚同,見他一臉疲憊才止住了話頭,順著道:“行,粥我拿給他們,鹹蛋是人家特意帶來的,您好歹嘗嘗。”
姚玉成知道自己孫子骨子裡什麼樣,也沒堅持,讓他喂著一口口吃了。
姚琢收走剩下的半碗粥和鹹蛋清,找到他五嫂,說:“上次祖父把參拿出來給家裡換了錢,你們沒少落好處,可他沒多少日子了,就這樣還叫我把吃的給你們。”
他端著粥。
小婦人要去接,卻冷不防他手腕一動,連粥帶蛋全摔在地上,瞬間就混了沙土。
“你!”婦人怒瞪他,“你根本沒想給,就是想羞辱我是吧!你這樣如何像個姚家君子!”
姚琢冷冷地看著她,“五嫂誤會了,就是因為我從小不服管教頑劣無狀,祖父才給我改名為琢。”
他走掉,眼中滿是失望。
但凡剛剛他提及祖父時日無多,她們能關切哪怕一句,他都不會這麼做。
就是違背祖父的意思,糟蹋東西,他也不想給那些狼心狗肺的人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