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軸磕在石麵上,發出嚴厲的脆響。
一旁侍候的美人立即跪伏在地,瘦弱的脊背微微顫著。
內侍躬身附和道:“皇上英明,用此舉試探各地是否忠心,果然辨出忠奸來。”
兩隻獸廝打的愈發激烈,有一隻占了上風,猛地一爪將另一隻踩在腳下。
皇帝冷笑一聲,“擬詔,就說朕想寧王叔了,請他來虞都一聚,以全叔侄之情。”
鬥獸場簷角斜斜伸出去,遮住了皇帝眼簾中的一角藍天,而更為廣袤的大虞土地上空,風雲翻卷而過,並不為一人一事停留。
黎山頭頂沒有雲,連天色都比虞都更藍一些。
王雙九匆忙歸家時,文瀾慕容晏正同江乘及手下在他家的小院中搜尋。
院子小而樸素,各樣東西歸置的整整齊齊。
牆根栽了一排叫不上名字的野花,紅紅黃黃的簇成一堆,瞧著倒也彆有風致。
裡屋除了炕就是裝衣服的大木箱,箱蓋充當了桌子,上頭還剩半壺水,旁邊擱著的油燈已經燒乾了,在附近熏出一圈黑色的油煙。
被褥維持著剛鋪好的樣子,隻有人在上頭稍坐了坐的痕跡。
“油燈沒人吹滅,判斷是失蹤前一天晚上有什麼人帶走了他們,沒有爭鬥的痕跡,要麼是熟人,要麼對方下手利索,照麵就給人敲暈了。我們問了兩個老人的關係,他們也就是和鄰居熟一些,剩下的都是泛泛之交,隻能算認識,既沒什麼金錢往來也沒日常糾紛。”
一對普普通通的老夫婦,什麼人會擄走他們?
又為什麼把文瀾招來了?
文瀾看見江乘眼中的疑惑,指了指剛過來不久的王雙九,“我的人。”
王雙九是個典型的黎山人,皮膚偏黑,骨架大身量高,因為總做農活兩條胳膊很粗壯,看起來有點笨重。
“大老板。”淒惶恐慌的音調中拐出幾分找到依賴的希冀來。
他就是個小老百姓,平日本本分分生活並沒有什麼和縣衙打交道的機會,滿院唯一眼熟的文瀾還是前段日子馬守田介紹時,他遠遠見了一眼。
文瀾點頭應下。
她同慕容晏商議過後,兩人都察覺到了危險,事到如今,隱瞞隻會無謂的耽誤時間,迅速找到人查清背後的真相才最緊要。
江乘的人撒出去,大肆搜尋。
慕容晏和文瀾都調了人過來,在縣外周邊查探。
日暮時分。
黑市的人在縣郊廢棄的小屋裡找到了兩具屍體。
一男一女,滿目瘡痍。
慕容晏見到屍體後,素來平和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相對而言,文瀾看起來倒風平浪靜,“是他們乾的?”
慕容晏點頭。
文瀾對自己的人說:“速回北山,戒備。”頓了頓又道:“我也回去。”
她身後,男人的哭聲悲痛欲絕。
六尺高的漢子跪在兩具血肉模糊的屍體麵前,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撕心裂肺的哭喊好像能把人的心扯開。
文瀾眸光漸冷。
前世她擁有過失去過的東西都太多,漸漸的對什麼都不大上心,好的壞的如沾手飛絮,風一吹就過了,她也懶得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