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出了大蝙蝠的視線,卿鳶睜開眼,狼王在她休整的時候洗過澡,懷抱散發著淡淡的香味,柔軟舒服,但她還是對他們懸殊的體型差保持警惕,怕他一不注意就弄斷了她的骨頭,小聲要求:“謝謝訣君長官,把我放下來吧,我沒事了。”
狼王停頓了一下,還是按照她的意願將她放回地麵,卿鳶踩到地上後和訣君拉開了距離,看著她遠離自己,訣君蜷起手指,忍住想要摩擦指腹的衝動,沒有說什麼。
在群狼要把她圍在中間前,一群哨兵走過來,他們還沒露麵,群狼便緊繃起來,卿鳶來不及去想他們的異常是因為說什麼,就感到有一道陰鷙冷漠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她看過去,心臟跳快了一拍,前麵建築間緩步走出幾隻高大的黑狼,不像銀狼,沒有特殊情況不會被哨兵們放出來,就算放出來,也會佩戴嘴套和牽繩,而這群黑狼是自由的。
它們好像不詳的陰影,走在它們的主人前麵,綠色的獸瞳也不會為彆人考慮,守矩地目視前方,它們無時無刻不在四處梭巡,尋找不幸被它們看中的獵物。
帶領它們的異化哨兵和她身邊的狼族也有明顯不同,他們直接把高度異化後的狼耳露出來,統一佩戴著半覆麵,特製的軍褲後還有毛茸茸的大尾巴懶倦地垂著,尾巴尖偶爾甩一下。
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就來自這群異化哨兵的頭目,他絲毫不掩飾他對她的不良居心,深綠色的眼就這麼直直看過來。
漂亮深邃的眉眼很冷,卻隱隱透著種狩獵前的狂熱。
不隻是他,他身後的異化哨兵也用那種恐怖的眼神盯著她,卿鳶感到毛骨悚然,還好,她身邊的狼族把她擋住,本來和她保持適當距離的狼王也靠近她,向那群異化哨兵投去警告的目光。
兩隊哨兵的擦身而過,無聲但劍拔弩張,卿鳶甚至覺得他們隨時會撕咬在一起。
還好,平安無事,卿鳶感覺身上一輕,那些恐怖詭異的目光離開了她。
訣君開口,聲音低沉:“抱歉。”
他為什麼要和她道歉?嚇到她的是那些異化的狼族哨兵……卿鳶想到了什麼,那個異化狼族的首領眉眼間好像和訣君是有幾分相似。
他們是一家的嗎?同一血脈竟然能分化出正統和異化兩派?卿鳶心裡冒出許多疑問,卻沒有多問,隻是向訣君搖搖頭,表示她沒關係。
回到宿舍,卿鳶清洗了一下,倒頭就睡,她這一覺睡了好久,還做了很多奇怪的夢,醒來渾身都是汗,澡都白洗了,記不清夢裡的內容,隻覺得肚子餓得要不行了。
第二天上午,卿鳶一個人出現在哨兵基地。
訣君和文森斯上午都要帶隊出任務,下午才能回來,她要一個人去數據中心,進行匹配測試。
坐著飛行器過來的時候,她忐忑了一路,反複看地圖,挑選最安全最直接的路徑抵到數據中心,沒想到,剛走進入口,就有人叫住她:“是卿鳶向導嗎?”
卿鳶其實早就看到了他,高挑又英俊的年輕哨兵實在惹人注目,尤其他的脖頸上還戴著個閃光的金屬項圈。
“你好,我是烏曜。”長著狗狗眼的哨兵走向她,步伐很穩重,向她伸出手,“是訣君隊長要我帶著隊員在這裡等你的。”他微微側頭,給卿鳶看他身後等候的隊員。
卿鳶握了握他的手指,短暫的接觸,卻感覺他的手在她的皮膚上留下了滾燙的溫度。
烏曜看到向導很快收回的手紅了一片,有點慌亂,嚴肅冷凜的形象一下就散了:“燙到你了嗎?抱歉,我進行過基因改造,攜帶火元素,體溫要比普通哨兵高很多……”但他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會被他燙成這個樣子。
原來是因為基因改造,卿鳶看向他身後的隊員,他們也都佩戴著監測項圈。
有些哨兵本身等級上限不高,為了突破,會進行人為乾預,基因改造就是其中最常見的手段,隻是基因被篡改後,哨兵的精神體也會受到影響,變得不穩定。
為了防止這些人形武器傷害自己人,他們會被要求佩戴無法打開的監測項圈,更嚴重的,甚至要請高等向導,為他們的精神體打上精神鎖。
“不怪你,是我的問題,我的皮膚太敏感了。”卿鳶把她平時戴的手套拿出來,給這位很是愧疚的哨兵看,“我一般都會戴手套保護自己,隻是今天忘記了。”
聽她這樣說了,烏曜的眼尾還是耷拉著,像是做錯事情的大型犬,但又不習慣撒嬌賣萌,隻能沉默地表達他的歉意,過了一會兒才抬起頭,默默地和卿鳶拉開距離,怕自己散發出的炙熱氣息讓她不適。
他的隊員也是一樣,小心翼翼地收著長腿,和她保持距離。甚至在她側頭想看看旁邊的建築記記路的時候,他們敏感地察覺了她的動作,齊刷刷地站定,卿鳶下意識停住,看著被她的目光“嚇”得退到一起的高大哨兵,沒忍住,眼裡顯出點笑意:“我也沒那麼容易受傷,你們不用這樣。”
哨兵們看著向他們微笑的向導,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隻有監測項圈的綠燈陸續變成黃燈。
她的笑點很奇怪嗎?卿鳶沒注意他們項圈的變化,隻覺得被他們看得有點尷尬,收起笑,和他們一樣表情嚴肅起來。
哨兵基地的建築實在太難記了,卿鳶決定放棄,收回目光的時候,注意到烏曜臉側到頸間小臂,這些暴露在外麵的皮膚上都留著淺但猙獰的疤痕。
烏曜發現她在看他,把訓練服的袖口放下來,儘可能遮擋傷痕,還有些擔心地看向她:“嚇到你了嗎?”
卿鳶搖頭,她隻是覺得有些奇怪,按這個世界醫療發達的程度,就連普通人受到外傷都基本不會留下痕跡。
可烏曜,還有他的隊員身上卻有這麼多疤痕。
難道沒有軍醫給他們治療嗎?這當然是不可能的,那就隻能是他們的精神體被破壞得太嚴重,以至於軀體也有了無法被醫療手段簡單治愈的傷口。
基因改造,不能取下的項圈,嚴重到這種程度的精神體損傷……卿鳶微微皺起眉,看到烏曜低頭看她,她趕緊移開目光。
可還是被他抓到了,他好像猜到她在想什麼,勾起唇笑了一下:“卿鳶向導不用擔心我們,我們皮糙肉厚早就不疼了,你不害怕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