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於聽出來,這是保鏢首領池翎的聲音。
在過去的六年裡她無數次被池翎從總裁辦公室請出來。
說是‘請’,其實和轟差不多,每次都是板著臉拽著她衣袖把人趕出段氏企業的大樓,為了防止她再進去,池翎還會像一堵牆一樣死死守在她麵前。
蘇諾動一下他也動一下,確保嚴防死守再不給她進去的機會。
隻因為段嶼白對她厭煩至極,可偏偏那時候的蘇諾臉皮和愛意雙爆棚,總是像打不死的小強一樣一次又一次的去找段嶼白。
所以聽到最多的話就是池翎的‘大小姐跟我來’!
以往沒有一次‘跟他來’的蘇諾,眼下卻像是終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下子狠狠拽住他西裝袖子。
頓時就在上麵留下兩個斑駁的血手印。
她能感覺到池翎動作一頓,所有媒體的注意力也都飛速集中到她慘烈異常的雙手和血肉模糊的赤腳上。
蘇諾卻早就已經麻木,相比身上的傷,這些又算得了什麼。
池翎看著她縮成一團的肩膀隻有巴掌寬,忍不住沉沉開口,“大小姐……”
蘇諾雖然始終蜷縮著緊盯地麵不敢看任何人,但她卻聽得出池翎語調裡的同情。
他要同情自己嗎?
池翎應該慶幸才對吧,經曆了這樣的教訓,自己以後就再也不敢纏著段嶼白了,也再也不會給池翎添麻煩。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池翎突出重圍的腳步快了許多,甚至護著她肩膀的手也用力不少,讓消瘦如骷髏的蘇諾幾乎腳不沾地的懸空到了車旁邊。
所有媒體都被保鏢攔在百米開外的地方,此起彼伏的閃光燈根本打擾不到深色豪車內部。
蘇諾乖乖上車,熟悉的香味瞬間鑽入鼻腔。
久違的溫暖激的她生理性想落淚,她依舊渾身緊繃不敢有半點放鬆。
靜謐的車廂裡,段嶼白正在閉目養神,就算是聽見動靜也沒立刻睜開眼。
他緊閉的睫毛下是極致的從容矜貴。
筆挺的西裝、一絲不苟的發型、考究的配飾無一不彰顯著他成功的地位。
再配上英俊冷酷的容貌,能引無數人趨之若鶩,簡直帥若神祇。
也對,少了自己這個煩人精在耳邊聒噪,段嶼白這段時間一定過的很好吧。
忽然,段嶼白眉頭一皺,似乎是聞到了什麼異樣的味道。
他轉頭看過來的一瞬間,眼中全是厭惡和嫌棄。
他差點兒暴怒的叫保鏢轟人,卻又忽然轉為震驚,試探的喊了一聲。
“蘇諾?”
蘇諾低下頭,假裝什麼都沒看到,乖順的應了一聲。
“嗯。”
她的心早就已經麻木了,隻不過是幾個眼神而已,這不是比暴打強百倍嗎?
段嶼白對她的態度已經激不起她心裡半點波瀾,經過這次被拐,她終於明白了自己說到底隻是段家的養女。
她沒有任何嬌縱跋扈的資本,就像是這次一樣,隻要段嶼白不鬆口贖自己,自己的爛命就連狗不如。
段嶼白皺眉,又帶上同之前一樣的厭煩。
“你怎麼搞成這幅樣子?還有沒有個人樣了!”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是故意的,我再也不敢了……”
蘇諾想也不想脫口而出,但段嶼白怒火半點沒消,皺眉審視。
“想玩兒賣慘的把戲惹我心疼是不是?走了三個月一點兒長進沒有!我看你還是吃得苦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