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也不想進去,可不知想到了什麼,衛嬋低垂的臉色幾經變幻,最後還是安靜地端著洗腳盆,敲開了門。
姑娘們湊在外麵,眼中閃過一抹輕蔑。
“聽說她以前也是什麼皇親國戚,現在還不是同我們一樣,做伺候人的活兒。”
另一個人打趣道。
“還不如我們呢,我們又不用摸男人的臭腳。”
幾人說笑間,有人壓低了聲音“你們還不知道吧,這衛嬋以前和裡麵的戚二爺是夫妻,後來她被休了,這才淪落到我們這兒。”
“原來是靠男人沒靠住。”
花樓裡的姑娘們成天不問俗事,又不能隨意出門,許多人並不知道外頭的形勢,隻是聽說衛嬋以前是個身份尊貴的女子,但卻不知具體的。
如今聽了,連忙一個個豎著耳朵湊到一塊兒,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嚼起舌根來。
中間有人感慨“這戚二爺原先的身份挺好的,若不是他一心栽在雲娘身上,那幾萬兩銀子不知在彆的姑娘房裡過得有多快活。”
有人酸溜溜的“雲娘不知使了什麼狐媚子妖法,連骨頭裡都帶著一股騷勁。我瞧著樓中的男人,見到她就沒有眼睛不打直的。
若說麵孔,雲娘並非樓中最美,若說身段,也並非樓中最婀娜,可她渾身就是有一股勁兒,勾著男人心裡癢癢,邪門極了。
“怕不是用了什麼藥……”
“不知道,但我瞧著媽媽對她也有些不一樣,她後麵是不是有人。”
“你傻了,做這事的女人,能有什麼背景?若她有人,還能來這處?”
……
衛嬋隔著門,聽見外麵隱約的嬉笑聲,也知她們在嘲諷自己。
她用力捏著手中木盆,捏得指骨泛白,幾乎掀掉指甲蓋。
好恨,她本想進來做人上人的,可最後這樓裡是個賤人都能辱罵恥笑她,而戚修玉居然花了這麼多銀子在房裡這個狐狸精身上!
聽著紗簾後男人女人的調笑聲,衛嬋雙目通紅,她低下頭,端著腳盆上前,規規矩矩地在戚修玉身前跪下。
戚修玉原本隻盯著雲娘,洗著洗著,他便發現麵前這洗腳婢的身形有些眼熟。
他壓低了目光去看,突然驚道“衛嬋?”
衛嬋撥動著水波的手一頓,將頭埋得更低,不敢吱聲。
在戚修玉麵前,她還有一種被人扒光了扔在街上,羞愧萬分的感覺。
戚修玉卻不肯放過她。
“衛嬋,是你嗎?”
他一把將麵前洗腳婢的下巴掐著抬起來,看到那張羞憤交加的臉,頓時驚得縮回了腳。
“你怎麼在這兒?”
衛嬋冷冷地看著他,啞著嗓子道“不是你休了我嗎?我無處可去,唯有在此謀生。”
戚修玉被這室內熏香熏得混沌的腦子靈光了一些,想到之前的那些事,麵容逐漸從驚訝變成了憎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