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裡抬起一張鼻青臉腫的臉。
隻見柳呈安用胳膊遮擋著胸前,模樣淒厲地躺在汙水中,任由地痞們的拳腳雨點般落在自己身上,他隻緊閉雙眼,蜷縮成一團,像是毫無知覺一般,恨不得將自己縮進地縫裡。
地痞們又打又罵,但也不敢真的將人打死,他們聽說這人先前是某個大家族的,隻是因為犯了大錯,這才被趕了出來,有人花錢讓他們教訓他,不讓他好過。
地痞們雖然貪心,卻也知道不能直接將人打死,否則誰知道那大家族會不會秋後算賬?
“下次乞討前,打聽打聽這地方是誰做主,若再不長眼撞上來,就不是挨一頓打這麼簡單了事了!”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地痞們收斂起拳腳,朝著柳呈安啐了一口,隨後才勾肩搭背地消失在了暗巷中。
柳呈安蜷縮著在黑暗中,良久才緩緩睜眼。
他不顧身上傳來的疼痛,而是警惕地看向周圍,確認隻有他一人之後,他背過身去,小心翼翼地從自己一直護著的懷中,取出一個裝滿了碎銀的錢袋。
這些日子,他找遍了各個鋪子,想要尋求一份差使,但那些人隻要瞧見他那落魄模樣,便紛紛避而不及。
他想要擺字畫攤子,卻苦於沒有銀兩買筆墨紙硯,隻能先放下身段乞討,希望能攢夠一筆銀錢做基礎。
可沒想到,這幾日他好不容易討到了一些銀錢,就撞見了當地的地痞,將他堵在角落裡,狠狠地打了一頓,並將他討來的銅板都收走了。
好在他將前幾日討到的銀子藏在了私處,剛才又捂得嚴實,這才沒讓地痞們發現。
柳呈安掂了掂那袋碎銀,正估摸著能買什麼,突然身後一個空的木桶隔空飛來,砸到了他身上。
他慘叫一聲,手中錢袋不由自主地落入汙水中,緊接著,一隻腳伸過來,將錢袋踩在腳底。
柳呈安被人拎著衣領提起,被迫對上幾張嘻嘻哈哈的臉。
他頓時目眥欲裂。
誰能想到地痞們居然沒走!
“喲,你這白斬雞還留了一手呢?”
帶頭的地痞將那錢袋撈起,白花花的碎銀被倒出來落入他的手心。
柳呈安瞪大眼睛嘶吼:“還給我,那是救命錢!”
地皮抬著他的下巴,拍了拍他的臉,猙獰地笑了:“救命?就你這爛命有什麼好救的,不如早點死,哈哈哈。”
他掂著手中的碎銀,朝周圍大手一揮:“走,哥幾個今日發了筆橫財,喝酒去!”
隨即,地痞們每人踹了柳呈安一腳,不顧他的哭喊求饒,接著便揚長而去。
留下柳呈安一人,捂著胸口劇烈地咳嗽了幾聲,看著自己掌心吐出的鮮血,恨恨地閉上了眼睛。
疼,渾身骨頭縫像裂開了似的,疼得他無法起身,隻能躺在這汙水中,怔怔地望著天空。
柳呈安笑著笑著便流下了眼淚。
不知他躺了多久,暗巷內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柳呈安的眼珠子動了動,麻木地望向傳來聲音的地方,隨後神色一怔。
隻見一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丫鬟捏著鼻子朝他走來,見到他後,便嗡聲嗡氣地問:“可是柳呈安,柳公子?”
柳公子這個稱呼,生疏得像上輩子的名號。
他有多久沒聽過人叫了?
柳呈安苦笑了一下,見這丫鬟麵生,於是疑惑地開口:“你是誰?找我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