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月與戚縉山攜手登上馬車,車輪軲轆軲轆轉動,很快消失在顧家門前的街角。
日光透過厚重的紗窗彌漫進馬車內,散出昏暗的光。
粒粒塵埃在光中跳動著,男人一眼不眨地看著遠處那對璧人攜手拾階而下,言笑晏晏的身影消失在馬車一側。
他輕輕勾唇一笑,車廂內又響起來一陣戲腔。
男人的眸色在昏暗的光影中越來越濃稠,一旁的阿福見狀,有些心驚膽戰地看著他。
一曲哼畢,謝傅軒懶懶地靠在靠背上,望著空無一人的街角呢喃自語:“為什麼不戴我送你的簪子呢,昭昭,我一走,你就取下來,真是太不乖了……”
他神色如常,可從阿福的角度看去,卻能瞧見謝傅軒那藏在袖中不停顫抖的雙手,以及他眼底那洶湧盛放的冷意。
阿福後背一涼,即使明白此時出聲,極有可能會遭受責罰,但他依舊硬著頭皮開口。
“將軍,這是方才苟聖手開的藥方。”
聲音響起的一瞬間,謝傅軒眼底的冷意如潮水般退去。
他的眼珠子一轉,盯上了阿福。
那一瞬間,阿福覺得自己看到的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隻從地獄裡爬出的修羅惡鬼。
麵前的謝傅軒明明有著極為溫潤俊逸的皮相,可那雙眼睛卻仿佛能化為一把刀,割斷人的咽喉。
“藥方……”
謝傅軒恢複如常,明明神色是溫潤的,說出的話卻令人不寒而栗。
“沒用,丟了。”
阿福一愣,下意識攥緊了手中的藥方單子,忍不住勸道:“將軍,這苟聖手的醫術的確天下難求,您為何不……”
話說到一半,謝傅軒淡淡抬手,突然輕笑一聲。
這一笑令阿福寒毛倒豎,瞬間閉上了嘴,再也不敢出聲。
“有什麼用?都是沒用的廢物罷了。”
謝傅軒重新看向窗外,外麵的日光是那樣的燦爛,每一片葉子都在陽光下閃爍著光澤,呈現出一片勃勃的生機。
而馬車內卻昏暗冷寂,如同墳場。
他閉眼假寐,不再談及剛才的話,而是重新開口:“叫雲娘盯著的人如何了?”
見他談及其他事,阿福這才鬆了一口氣,他稍作修辭,便利落回答。
“回將軍,方才確實有人過來遞信,雲娘說那人被關進了黑屋,快要被折磨瘋了。”
“瘋了?”
謝傅軒淡淡一笑,伸出的手上有一圈方才攥得通紅的痕跡,他恍若未覺,淡淡道“瘋了正好,告訴雲娘,她可以繼續了。”
……
昏暗的巷子內汙水橫流、臭氣熏天,尋常行人路過就是飛快地掩鼻而行,唯恐多停留片刻,沾染了臭氣。
可暗巷深處,卻隱約傳來了**碰撞的聲音。
一陣陣悶哼及痛呼響起,隻見數名凶神惡煞的地痞正對著牆角拳打腳踢,口中罵罵咧咧。
“他娘的,討飯討到兄弟們罩著的地盤了,碼頭都沒拜過,就敢來搶生意,知不知道道上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