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執安並不知道自己不過上街買個菜,都會被人旁觀。
此時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眼前這個賣菜大娘攤子上的一塊生薑上。
那塊生薑沾染著泥土,混雜在攤子上好幾塊生薑中顯得有些不起眼。
可在陳執安眼中,這一塊生薑是天然與其他生薑不同。
他凝神看去,卻見這一塊生薑上散發著一股截然不同的氣,這股氣徐徐升騰出來,在生薑表麵化作氤氳,令陳執安有些出神。
與此同時,他隱約感知到腦海中隨他穿越而來的那一幅畫中,有一處景象已經悄然亮起。
而那畫作一旁,有幾句詩閃爍其輝,令陳執安思緒清明。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
區區四句詩中仿佛蘊含著無法道明的神妙,也照亮了這一幅畫作中的一處,照亮了十二樓五城中的一座城池。
【昆侖澤】。
——“有城名昆侖澤,澤被天地昆侖,見氣聞其靈,其靈養氤氳,氤氳出其神。”
畫上有幾行字緩緩浮現。
短短幾行字,令陳執安深吸一口氣。
“我腦海裡的畫竟然這麼奇異?”
陳執安深吸一口氣。
他自那小攤中摘出那塊奇異的生薑,又付給大娘三枚銅板,這才起身回了岐黃街。
岐黃街得名自早些年間,一位遊郭的郎中,那時恰逢瘟疫,蘇南府哀勞一片,這郎中就在這條街上設下攤位,又以岐黃之術烹製湯藥,救了不知多少人的性命。
等到朝廷的救濟到來,瘟疫退去,這遊郭郎中卻收拾行囊,趁著夜色悄然離開了蘇南府。
被他救了性命的百姓恍惚間才想起來……受了這位郎中救命之恩,卻不知這郎中的名號,隻是依稀記得此郎中手中拿著的那一麵行旗上,寫了【岐黃】二字,就將這條街道命名為岐黃街,以紀念此人。
陳執安自兩年前穿越到這片光怪陸離的世界,就一直住在岐黃街上。
這兩年以來,陳執安細致觀察,每日惡補這片世界的風俗、常識,最終確實瞞過了這具身體同樣沉默寡言的父親,在這岐黃街上住了兩年。
他匆匆回了家中小院,院中傳來稚嫩而又清澈的朗朗讀書聲。
許多蒙童正在搖頭晃腦讀書習字。
他瘦弱的父親正坐在高堂上,閉著眼睛傾聽著這些蒙童讀書。
陳執安早已經習慣了這一幕,也不去打擾,徑直進了側屋。
屋中的陳設不過隻有一張床,一張桌案,一把木椅,好些書籍,頗為簡單。
陳執安放下行囊,從懷中拿出那一塊生薑。
當他仔細看向生薑,不知夢到過幾次的那【玉京圖】在他腦海中浮現,圖中【十二樓五城】之一的【昆侖澤】在那玉京圖中亮起。
他穿越來到這一片世界,來到這名為大虞的國度,一切都是新的。
身體是新的,記憶中多了很多新的東西,並且逐漸與他的意識融合。
唯獨爺爺留下的這【天上玉京圖】卻始終清晰的浮現在他的腦海裡,唯一不同的是,這幅圖一直朦朦朧朧,畫上的圖像也十分暗淡。
陳執安一直以為是自己思鄉心切,心中又擔憂沒了自己照料,爺爺又如何得以安度晚年,心憂之下才會屢次夢到這天上玉京圖。
卻不曾想直至今日,這【天上玉京圖】才顯露出些玄妙的端倪來。
“與天上玉京圖生出呼應,又被獨特的氣包裹的生薑,是什麼?”
陳執安心中思緒頓起,手中那一枚生薑卻突然不見了。
“鬨鬼了?”
陳執安猛然站起身來,左右四顧,那生薑真就憑空消失不見了。
他心中正驚異,須臾間,那一幅奇異的圖畫再度在他腦海中鋪展開來。
這幅圖畫不斷放大,化作偌大的昆侖澤,昆侖澤中雲氣升騰,氤氳四伏。
陳執安凝神看去,就看到昆侖澤一處雲氣聚集之地,那一塊獨特的生薑正被雲氣包裹。
生薑上散發出的白色氣息,竟然逐漸變了顏色,自純白中探出些赤色來,隻是那氣息卻越發厚重了。
“種到畫裡麵了?”
陳執安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