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下打量著站在雨中的仇三休,輕聲道:“神蘊修為,出牢獄時卻與人交手,即便竭力掩飾,手掌上卻有刀傷,隻怕真元損耗一定不低。”
其餘三人頓時有些不解。
陳執安在心中暗想:“不知吃下那【燃血薑果】,可否能殺他。”
齊天衝似乎已經失去了說話的興趣,隻是朝著仇三休輕輕抬手。
“便是受了些傷,損耗的是真元,殺你,又有何難?”
仇三休心中低語。
他身上真元流轉,強烈的真元甚至瞬間便附著在他的身軀表麵,無比尖銳,甚至刺穿了他的衣衫。
神蘊境界,泥丸養神,以神馭真元,神蘊涵天容萬物,照體長生遊乾虛!
神蘊可養真元、肉身,以神蘊駕馭真元、軀殼,內觀心念起,一念知塵落……達到神蘊境界,便是稱得上玄奇的修行中人!
就比如此刻的仇三休,即便他已經負傷,哪怕他的真元消耗頗巨。
可此時此刻,當他運轉神蘊,流轉真元,他周身上下猛然有陣陣凶煞氣息傳來,他裸露在外的皮膚變得通紅無比,猶如火燒。
“紅蓮定觀經……”楚牧野心中頓知這門功法的來曆。
而那仇三休瞬時間運功已成,雙腿屈膝,猛然一躍。
便如一條赤紅色的豹子霎時間掙脫,仇三休帶著洪流一般的真元,擠壓開周遭的寸寸空氣,轟然砸向陳執安。
暴烈的真元幾乎將周遭的空氣點燃,天空中一時之間火光乍現,就好像一朵朵燃火的紅蓮。
楚牧野正要壓榨出自己身軀出最後一絲神韻,掌控體內殘留的真元。
猛然之間,卻感知到站在屋簷下的陳執安也有了動作。
他不知何時拔出了腰間的陽燧長刀。
一種奇異的功法霎時運轉,陳執安體內的真元也快到了極致,甚至燃燒起來!
身上的寶藍色玄門長衣上浮現出一層薄薄的氣息。
他長袍下持刀的右臂青筋暴起,渾身血液急速流動,元關中的真元妙樹不斷抖動,就如同落葉一般陡下不知鋪天的真元。
呼呼呼……
轟隆隆……
這一刻,陳執安體內的真元好像在燃燒。
他手中陽燧長刀上,已經凝聚出了一道火光。
然後……這一道火光就在楚牧野與齊天衝眼前變得無比熾盛。
陳執安握著熾盛的長刀,橫掃!
八都北去十二重!
有若狂龍升天,帶著火光的長刀帶起滔滔大河一般的真元,帶動仿佛要燃燒一切的火光,進而與仇三休的紅蓮功法碰撞。
就如同雷霆炸響一般的聲音在虛空中響徹。
周遭傳來狂烈的風暴。
陳執安與仇三休猛然碰撞,又瞬息即分,二人落地,又帶著浩浩蕩蕩的洶湧浪潮直衝向彼此。
“怎麼可能?”
觀戰的齊天衝神色變化。
然後他便嗅到……陳執安周身的真元好像燃燒起來了一般,變得無比強橫!
“是那把長刀的功效?”齊天衝心思急轉:“不,那把長刀不過百鍛,如何有這般威勢?”
就連楚牧野也百思不得其解。
可毋庸置疑的是,陳執安在這一刻變得可怕非常。
他落地的一刹那,手中的長刀便有百種變化,攜帶著無可匹敵的真元殺向仇三休。
仇三休不知何時雙手結出紅蓮印,綿長的呼吸猛然一吹,空氣仿佛都被吹的燒灼起來,熾熱無比,攔住陳執安的去路,燦爛的火光遮掩住陳執安的目光!
緊接著,他不做絲毫停息,不過側身跨出兩步,猛然一躍,眼中凶光畢露之間,渾身骨骼劈啪作響,周身的肌肉都被真元充塞。
原本稱不上高大的仇三休隻一刹那便長高了一尺有餘,他龐大的身影遮住滂沱的大雨,一條赤紅色冒著火光的手臂重重鞭下,就要鞭打在陳執安的頭上。
陳執安刀勢毫不停歇,就如同大軍拔城,直取八都北去,轟轟烈烈,一往無前。
而另一隻手卻帶起狂猛的氣流,仿佛一隻虎頭撕咬,狠狠抓向虛空!
長刀所向,刀光乍現。
八都北去十二重,與那紅蓮赤鞭再度碰撞,有若霹靂爆響,二人竟然不分伯仲。
可那火光裡,仇三休左拳陡然一抖,帶起陣陣紅蓮真元,意圖落地之時砸在陳執安心臟處。
可當他的拳頭穿過火光,自下方卻有一顆虎頭鷹現,猛然咬住他的右拳。
陳執安手腕一翻,五指如同虎牙,猛然一曲。
血光隱現之間,仇三休卻絲毫不慌,他眼中泛起火光,一條腿帶起凶猛的風聲,仿佛一隻大錘,狠狠砸在陳執安持刀的右臂上。
寶藍色玄衣上的氣息急遽消散,卻護持住了陳執安的手臂。
二人再度分開。
“百鍛刀,玄門寶衣,大成刀法!”
“這是真元境?”
仇三休站在院中,神色僵硬,可卻絲毫不敢大意。
因為落地的陳執安似乎全然不曾受傷,他手中握著的陽燧刀帶著墨色的火光,橫斬而至。
長刀寒光攝人,殺氣烈烈。
仇三休全然不敢耽誤,運轉珍貴的紅蓮功法,強悍**催發真元,神蘊遍布四周,推測陳執安長刀變化。
可緊接著,仇三休被發現……
陳執安這一刀實在太過玄妙,無數變化蘊藏在這橫斬中,無論他如何推測,似乎這一刀法總會生出驚人的變化來。
“刀法如此玄妙,那便隻能以力破之!”
仇三休元關、泥丸齊動,神蘊壓榨出玄關中每一滴真元。
此刻他的身軀就宛如一座不斷燃燒的大火爐,蓬勃出燃燒一切的火焰。
而這火焰,俱都凝聚在他的雙掌中!
仇三休下盤紮死在大地上,雙掌帶起狂暴的氣勢,蒲扇一般的雙掌扇下,仿若扇出兩團風暴!
這一擊實在太強了,強到瓢潑的大雨似乎被阻隔,院中的房舍不斷震動,灰塵遍布,瓦片飛出。
大地已然龜裂。
仇三休眼中殺機重重,他全然未曾想到,那一日前來牢房中的時候,不過養氣境界的小兒,不過幾日,竟然能夠與自己硬碰硬。
“砸死你!”
紅蓮蘊真元,如山嶽崩塌,轟然朝著陳執安砸去。
而陳執安持刀,八都北去十二重,帶起萬千種變化,直衝著仇三休而至。
紅蓮掌印落下,陳執安卻猛然收住刀勢,須臾之間躍起。
八都北去十二重刀法竟然從天而降!
“破軍式!”
長刀斬落,鮮血飛濺!
仇三休掌印砸在地上,砸的大地龜裂,也砸碎了周遭的院牆,而陳執安的長刀卻砍在他的頭上。
那紅蓮功法著實玄妙,神蘊境界的修士反應也快到了極致。
哪怕陳執安變化如此之快,卻仍然有真元運轉到頭顱之上,護持骨肉泥丸。
可是……陳執安的刀已然砍下去了,哪怕隻砍了一半,也足以取仇三休的性命!
此時此刻,陳執安陽燧燃火的長刀嵌入仇三休的腦袋,仇三休睜著眼睛,滾滾鮮血卻遮住他的眼眸。
“這般猛烈的刀法,豈能夠如同挑起一片葉子一般,說停就能停,說改就能改?”
仇三休心中意識模糊,喃喃自語,旋即暴斃而亡!
陳執安收刀,感受著渾身的劇痛無比,將要倒下。
楚牧野皺眉。
齊天衝瞳孔一縮。
前撲而下的陳執安卻忽然極其不可思議的斬出一刀,斬向齊天衝!
此時距離齊天衝卻不過兩丈距離,齊天衝又因為陳執安不可思議的表現而略有走神,並無防備。
他渾身肌肉尚且不曾凝練。
而陳執安那把長刀就帶著閃爍的火光,斬在他的手臂上,斬入他的血肉,然後極其精準的斬在骨骼連接處的軟骨筋膜上。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快到神蘊消耗殆儘的楚牧野與齊天衝都未曾反應過來。
哧!
一聲刀光響起,齊天衝右臂齊根而斷,猛然高高飛起,鮮血狂噴而出。
“豎子!”
齊天衝口吐鮮血,猛然大喝,自右臂斷麵的鮮血化為金色,如同一根根金刺,直刺陳執安。
這般高手的血液,竟然都能化成刀兵!
陳執安匆忙抵擋,卻仍然被那幾根帶著恐怖力道的金刺擊打在他的陽燧長刀上,巨大的力道將他拋飛而出,重重砸落在地,甚至砸出一個深坑來。
“咳……咳……咳……”
楚牧野圓睜著眼睛,幾乎難以相信眼前的場景。
而陳執安駐著長刀,從深坑中站起,感受著身上逐漸消退的【燃血薑果】的力量。
“呸!”
他吐出一口鮮血,嘴中咀嚼了一番,又吐出一顆牙齒,看著麵色鐵青的齊天衝:“我剛才說謊了,不向前輩出刀,我真的會生出魔念來。”
齊天衝也如楚牧野一般難以置信:“你怎麼敢?”
陳執安又吐出一口血來,咧嘴一笑:“卑怯的人,即便有萬丈的怒火,也燒不掉除弱草以外的東西,隻因卑怯之人惱怒憤恨,隻抽刀向更弱者。”
“可我不同。”
“我不怕死。”
陳執安在心中默默補上一句:“因為我死過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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