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腳下這片地本來就才開荒一年,地下還有很多碎石頭,每次動作都需要很小心,萬一鏟到石頭傷了農具會受到處分。
花費更多的力氣,更多的時間才能得到彆人一樣的工分。
沈天勾乾了半個小時之後就累的雙手發麻,他上午的時候手心就起了水泡,今天下午再乾活隻覺得手心火辣辣的疼。
他經常往四周看,心想著杜月梅什麼時候過來幫他出氣。
以前杜月梅最受不了他被彆人欺負,衝在最前麵護著他,但其實她做的太衝動,有時候太極端,沈天勾覺得適可而止就行了,非要鬨著打起來。
這次他一定要好好攔一攔。
沈天勾放下手裡的農具準備去大樹家喝點水。
王翠芬見他喝完了水還不乾活,一臉嫌棄,“你知不知道你是因為什麼才來這裡乾活的?你思想不正確,快乾活,要不然我就告你偷奸耍滑。”
沈天勾:“……”
這時候人們大多吃不飽,臉上沒多少肉,精神狀態不好,臉上隻要一做不耐煩的表情就顯得尤其尖酸刻薄,王翠芬顴骨高,嘴又凸,她冷臉嗬斥人的時候看著戰鬥力極強。
沈天勾咬了咬牙,抬起腿繼續跑去乾活,他腰沒勁兒彎了下來,還睡著就把衣服打濕了緊緊的貼在身上,但因為乾的是農活,每次揮舞農具空氣中就飄散著塵土,土和汗水結合在一起,從腫脹的臉上滑落。
他和一天前精神抖擻完全不一樣,完全就像個佝僂小老頭。
沈天勾又乾了一個小時,他不斷的看著遠方,舔了舔乾裂的嘴唇。
杜月梅怎麼還沒來?按道理來說早該來了,是不是被其他事情牽絆住了?
“我看了一眼,你這才乾了三工分,乾的太慢了吧?我聽說你這種要是一天乾不了六工分,半個月後是要給村裡挑糞的。”王翠芬交叉雙臂。
隻要她在這裡,沈天勾一天絕對到不了六分,她一想到杜月梅的男人去挑糞就激動。
“還不趕緊乾!”她嗬斥。
沈天勾終於維持不了自己淡雅的包裝,“我乾不乾關你什麼事?你有什麼資格管我?”
“呦,這就裝不下去了,我就說杜月梅這麼厲害的性格,她男人怎麼可能是個弱雞崽子?”王翠芬呸了一聲,“還天天在村裡裝好人。”
沈天勾麵色漲紅,“你胡說什麼,誰裝好人了?”
王翠芬撇了撇嘴。
沈天勾整日穿個白衣服把自己收拾的乾乾淨淨,偶爾嘴裡拽兩句詩詞,但在村裡人眼裡實際上這是個弱雞。
在鄉下不能乾活的男人能有什麼用?
也就杜月梅護著他。
而且他還好欺負,彆人搶他的東西他還讓彆人搶,這不是傻子嗎?
比如周寂打了隻野雞,但是先被村裡的趙家拿到了,非死皮賴臉的不放。
那可是一隻野雞,香噴噴的野雞,放誰家能撒手,杜月梅衝上去都要動手了,這沈天勾卻拉著說算了,彆人家也不容易,還是親家,他做主,這隻野雞就給趙家了。
她當時站在人群裡瞪大了眼,覺得這不就是個傻子嗎?見村裡的人都誇他,她還覺得奇怪。
有天她問愛聊閒話的婆子們。
婆子樂嗬嗬一笑,“你不知道?沈家的這個腦子是這個,你一誇他就更容易占他的便宜了,你說誰家男人不護著自己自己家,不努力乾活養活自己孩子還給彆人送東西,這不傻子嗎?”
“啊,原來你們也覺得他是傻子。”
“你可彆出去亂說,以後就不容易占他的便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