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開,柳絲綿長,進入三月下旬,山清水秀,陽光明媚的讓人心醉。
清晨時分,刺耳的哨子聲響起,打破了軍營的寂靜,隨著教官們的呐喊聲響起,早已經準備就緒的士卒們,魚貫出了營房,在教場上集合。
隨著號子聲響起,士卒們按營分開,進行二十裡長跑越野負重操練。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軍官們喊著口號,士卒們跟著呐喊,開始了例行的每日操練。
“王字營”四千人馬,如今已經補齊差額,新募的千餘綠營兵,最晚來的也訓練了兩個多月,參加過城頭大大小小的戰鬥,也算已經上過戰場的老兵了。
“老劉,“萬人敵”的生產,怎麼給停了?”
中軍大營之中,王和垚向著堂中訕訕而笑的工匠老劉,溫聲問道。
“大人,這都是上官的意思,小人那裡知道。”
老劉低頭哈腰,畢恭畢敬。
“這是過河拆橋,卸磨殺驢啊!”
王和垚搖搖頭,輕聲歎了一句。
自從開春以來,耿軍已經撤回了衢州以南,金華城沒有了戰事,這些輜重的供應,自然就淡了下來。
他也知道,以金華府的財力,能支持到現在供給“萬人敵”和火器彈藥,已經不錯了。
“大人,其實府庫裡麵,已經沒有多少火藥和鐵錠。大人要是還想造鐵疙瘩,就得從浙江布政司衙門那邊要了。”
“王字營”駐軍金華城,所需輜重糧草都是浙江布政司衙門所供。自從綠營兵開拔,杭州城外的軍營,就已經形同虛設了。
“老劉,你有沒有興趣來軍中效力?”
王和垚看著老劉頭,忽然起了興趣。
說實話,軍中的幾個鐵匠中規中矩,修修槍頭,打兩把大刀還可以,一到火器打造上,就一籌莫展。
這個老劉雖然年齡大了點,但技術精湛,能修炮補銃,是個不錯的選擇。
“大人,多謝你厚愛!小人在府衙當差,家人都在這金華城裡,走不了啊!”
老劉趕緊推辭。跟著這位,走南闖北,豈不是要背井離鄉。
“那真是太可惜了!”
王和垚搖了搖頭。
他擺擺手,陳遘端了盤子上來,裡麵兩個十兩的銀錠。
“老劉,軍中窘迫,我也隻能拿這點銀子給你。希望你不要介意。”
這點銀子,都是他和鄭思明的餉銀。一些賞給了有功的將士,餘下的就剩這點。
二十兩銀子,能換成百上千將士的生死,銀子花的值得。
“多謝大人賞賜!小人告辭!”
老劉臉上的皺紋綻開,猶如午後盛開的牡丹。他就要轉身離開,又停下腳步。
“大人,康親王在金華城駐紮時,他身邊有一年輕漢子,是他的僚屬,會造火銃火炮。他的本事,可是比小人強多了!”
老劉的話,讓王和垚不由得一怔。
“比你的手藝還高?”
“大人,與他相比,小人不值一提。”
老劉滿臉笑容,吐字清晰,顯然不是信口胡說。
“大人,那人叫戴梓,是杭州府人,火器上有一套。那個自發火銃、短管火炮他都會造,真是個大才,康親王很是看重。”
“還有如此奇才!”
王和垚眼睛亮了起來。
“那是當然!康親王看上的人才,哪能差的了!不但造銃造炮,嘴皮子也是了得!”
銀子到手,老劉興趣盎然,竹筒倒豆子,全撂了出來。
“還有就是,蘭溪的兩位傳教?萊昂納多和薩帕蒂?,他們兩個也會造火器。康親王在金華的時候,他們也曾經過來幫大軍鑄造火器。尤其是那個紅頭發的萊昂納多,他自己說過,他會造自發火銃!”
蘭溪就在金華府城西,想不到這些泰西的傳教士,在浙江的還不少。
“老劉,多謝了!”
王和垚點點頭,老劉喜滋滋離開。
“又是袋子,又是來了多,泰西人的名字難叫就算了,那個什麼的叫袋子,是用來裝糧食的嗎?”
陳遘搖頭。
袋子!
王和垚也是笑了起來,很快臉上的笑容消失。
袋子,戴梓,杭州府人……
難道說,這個年輕人,就是曆史上康熙年間的那位槍炮專家嗎?
萊昂納多、薩帕蒂?,聽名字似乎是泰西人。但要找他們,自己現在這個身份,除了綁架,似乎彆無他法。
來日方長,還是有朝一日,江湖再見吧。
輜重庫房裡,看著眼前一筐筐的“萬人敵”,鄭思明的眼睛都直了。
“這麼多家夥!劉文石,總共有多少顆?”
作為後勤“總管”,軍需官的劉文石,大嵐山巡檢司的老人,聽到鄭思明問話,翻開冊子,仔細查閱了一下,才回道。“回鄭大人,總共&bp;2230顆。”
軍需官,掌管軍中糧草輜重,職位不顯卻至關重要。
“兩千多顆,怎麼這麼少?”
鄭思明眉頭一皺,說的話前後矛盾。
“大人,本來有四千多顆,近兩千顆在城牆上用了。剩下這些,把金華府庫的鐵錠幾乎都用完了。”
“還是少了些!要是有個五六千顆就好了!”
鄭思明搖搖頭,語氣中都是惋惜。
“五六千顆!這麼多!”
劉文石大吃了一驚,他看了看周圍,低聲問道。
“怎麼,大人,要……動手了?”
“還不到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