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淅瀝小雨並未驅散濃霧,而是令街道蒙上了一層更加朦朧的氛圍。
福爾摩斯穿過泰晤士河畔的碼頭,靠在報亭下,借助那一點伸出的屋簷避著雨。
儘管如此,他還是摸出煙鬥,不緊不慢地給自己點上,吞吐著雲煙。
“於勒……希望你能給我一個驚喜。”
他摸出懷表,借著手上火柴最後那點可憐的火,看了看時間。
“我的雇主他還是不肯露麵嗎?”福爾摩斯忽然開口道。
沙啞的聲音響起:
“少打聽,你隻需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福爾摩斯微微抬頭,便看見一名黑衣男子拄著手杖,穿過雨幕走來。
對方的步伐堅定而從容,似乎對周圍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該出發了,帶路。”男子顯然沒把福爾摩斯放在眼裡,在他眼中,福爾摩斯不過是個普普通通、有點名氣的偵探而已。
福爾摩斯淡笑一聲:
“根據我的調查,他就在這邊,您隨我來吧。”
白荊棘街的儘頭與泰晤士河很近,也因此,他選擇在此接頭。
在路上,二人一言不發,福爾摩斯也隱晦地觀察著身旁的男子。
對方的身上穿著常見的皮夾克,而這種款式根據他的研究,包很淺,加之對方步態無半點異常,很大可能身上並未藏槍,身上彆的地方也沒有能藏槍的。
而如果是藏刀的話,唯有折疊刀才能放下,值得警惕,但威脅仍然不大,而根據他剛才所見,此人的兩隻手上都沒有刀傷與老繭,用刀熟練的可能性較小,但也不得不防。
那麼,如果這兩件常用武器的可能性都很小的話……
他的視線鎖定在那根平平無奇的手杖上。
“握手杖的姿勢很奇怪,不像是為了讓它能在地上穩定,反而是特意彎折了手腕,方便隨時將其提起。”
福爾摩斯低下頭,將之前抽了一半的煙鬥摸出來,用帽簷和手遮住雨點,再度點上。
在點火的那一瞬間,他眼中忽然閃過某些奇特的光輝,隻是瞬息便告沉寂。
“‘燈’居然照不出來……果然有問題。”
他抬起頭,對著不遠處的樹林吐了口煙圈。
在朦朧模糊的月色下,煙圈閃爍著暗銀色的光芒。
男子隻是輕蔑地看著身旁的福爾摩斯,搖了搖頭。
“下等人就是下等人,哪怕腦子有點機靈,也還是改變不了這些陋習……”
他抬頭望天,神色漠然。
真是的,卡爾大人讓自己出手,就不怕一個不小心把那小子給宰了?
“快些,泥腿子。”男子提起手杖,狠狠地敲了一下福爾摩斯的腿。
福爾摩斯隻是拉了拉帽簷,一聲不發地加快了速度。
他的眼中並未有憤怒或是輕蔑——而隻有興奮的光芒。
……
於勒手中油燈閃爍,迅速熄滅。
但他已然從燈光明滅之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手杖有問題?應該是超凡者沒錯,就是不知道是什麼準則的了。”
接收到福爾摩斯信息的於勒嘴角微勾,迅速離開此地,提前布置起他們選定的“案發現場”。
這邊是白荊棘街少有的“無燈”地帶——至於為什麼?
那就要問問他們手中的石子了。
除此之外,在下午的時候,他和福爾摩斯還進行了簡單的信息交換。
經過交流,他才發現,福爾摩斯對於神秘學的了解比他想象中還要深。
甚至可以說,距離踏入一階的超凡者,也隻差臨門一腳!
也是借助福爾摩斯手中與“燈”有關的手段,他們才能如此隱蔽地完成信息傳遞。
燈之準則同理性與求知聯係緊密,福爾摩斯會選擇這樣一條道路,於勒也並不意外。
“接下來,就是等客人上門了。”
他悄無聲息地隱匿於黑暗之中。